他走在宋微右侧,趁小顺子不注意的时候看了宋微两眼,他想提醒宋微――太子让她查案,并不是真心要给她职权、重用她,最终目的只是要用她来牵制燕王时逍。
邺都城内向来瞒不住消息,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大家的耳目。更别提宋微自那日土匪逼宫后,就大摇大摆的住进了燕王府,一连三日,闭门不出。
他们大夏朝虽然民风开放,但却鲜少有未出阁的姑娘堂而皇之的住进大龄未婚男人家里的情况。
孤男寡女,同在一个屋檐下,要说两人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恐怕没人信。
既然宋微与时逍关系暧昧,而太子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动这位刚立下泼天功劳的燕王,那么遭殃的显然就成了宋微。
刑文盛想告诉宋微,不要被这突如其来的‘查案权柄’冲昏头脑,太子最后的目的可能是通过她来制衡燕王。但他们身边还有小顺子,刑文盛到底没说出来。
宋微则一直目视前方,对刑文盛的目光恍若未觉。她拿到了初入邺都以来最想获得的查案权利,却依然不悲不喜,面色甚至可以称得上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太子在朝堂上会有如此做派。
走在最前面的时逍,则在跟文王的寒暄中,不着痕迹的往后一瞥,恰好跟宋微盈盈的目光对上。这一瞥很短暂,宋微甚至来不及分析燕王的情绪,他就收回了视线。
除了吹动几人袍角的东风,谁都没察觉。
可时逍眼底的阴霾却一点点被那没有丝毫畏惧的姑娘驱散。
他们的命运,从此互相羁绊。
周王豪爽的笑着,不同于此前他们正常的说话声音,这回他的笑声挺大,在空旷的道路上回荡,就连宋微和刑文盛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说:“四弟果然想去南境。”
时逍眉头微皱,说:“何以见得?”
“听到你三哥说南境富饶,风景好,你这心跳都加快了,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南境么?”
时逍坦率承认:“二哥说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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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文盛因为还要调查庆云帝喝了甜汤就昏迷的事情,在太子面前点了卯就走了,留下一位侍郎跟宋微一一核查锦衣卫押运银子事件。
宋微从西暖阁出来的时候,宫内已经掌灯许久。不少人都陷入酣眠。
她的皂靴才在这前几日来血流成河的道路上,只有身前一盏微光作伴,冷冷清清,带着点冷兵器的凌厉,仿佛要划破这阒静的夜。
不过,这冷兵器一样的姑娘着实十分疲惫,脚步都不复往日轻巧。
――劳作时间太长,卷宗太多,记录的字体还小,当真很费眼睛和精力。
更别提,宫内给他们准备的伙食与殿试无异,都是温水和干饼。宋微因为前两年在殿试过程中当过侍卫,知道这饼子有多难咬,她都是小口小口地吃,吃两口喝两口才不会被噎着。
而刑部侍郎大人则没有那么幸运,他年逾五十,早就忘了当初殿试时的艰辛。或者说他高估了自己的牙齿,一口啃下去,牙齿穿过饼子,但是拽不下来。侍郎担心在太子面前出丑,暗暗使大劲儿拽这费牙的饼子,差点没把牙齿给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