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南真的太热了。
还没天亮,沈却就坐起来,使劲儿喘了两口气。外头守夜的绿蚁听见了急忙起身问:“姑娘怎么了?可是要什么东西?”
“歇着吧,不用管我。”沈却应了一声,自己踩了鞋子走到窗边,将小轩窗推开。
“怎么一点风都没有……”沈却嘟囔了一声,无奈在窗边坐下。
绿蚁毕竟不是囡雪那样自小伺候沈却的,她听见沈却下了床,哪里还敢躺着。她轻声走进屋,瞧见沈却神情恹恹地坐在窗边摇着团扇。
她想了想,悄悄退下。过了片刻,捧着一碗冰瓜进来,放在沈却身前,说:“姑娘又犯热了吧?用些冰瓜降降暑。”
红透了的西瓜舀在白瓷小碗里,去了籽儿,又放些细碎的冰块。瞧着就凉爽。
沈却眼睛一亮,连连夸奖绿蚁,又随手在梳妆奁里拿了个纯金的簪子赏她。然后大口将一碗冰瓜全吃了,就连那些细碎的冰块也嚼了,绿蚁想拦都拦不住。
等天亮的时候,沈却果然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加上两个晚上都没睡好,小脸一片苍白,区区两日居然瘦了一圈。
这下,绿蚁可吓坏了。
“慌什么,又死不了。”沈却随意道。
绿蚁急忙说:“哎呀我的姑娘,咋能说这么不吉利的字眼,呸呸!”
沈却心想,我一个差点被火烧死的人还怕什么不吉利。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而是说:“服侍我更衣吧,别误了请安的时辰。挑件颜色艳丽的。”
“这件?”绿蚁拿出一条石榴红的轻纱裙。
沈却皱眉。
“那这件?”绿蚁又拿出一条洋红的对襟褙子。
沈却翻了个白眼。
正巧囡雪和红泥端水进来,绿蚁求助似的请教囡雪。
明明囡雪比她小三四岁,此时像个长辈一样拍了拍她的肩,从衣橱里翻出条妃色的罩纱裙和牙色的广袖短衣。
看着沈却满意地穿了,绿蚁心里吐槽:这也是艳色?
沈却刚刚洗漱穿戴好,又吐了一回。
绿蚁和红泥慌得步子都乱了,差点去请大夫了,最后被沈却拦下,她说:“吃坏了肚子还要请大夫,简直是娇气,再说了……
大夫要开什么药我都能猜到。不吃!”
囡雪拿起胭脂往沈却脸上狠拍了两下,愤声道:“哼,先生不在跟前你就胡作非为!看我不跟先生告状!”
她又气呼呼地跟绿蚁和红泥说:“以后不要处处依着她,她再不爱惜自己身子就告诉我!我去给先生写信!”
绿蚁和红泥觉得囡雪这样的行为简直是刁奴,是要被打断腿赶出去的!三姑娘不发火才怪!可她们两个抬头去看沈却,就惊讶地发现沈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目光躲闪。
倒是有趣。
“喂!有没有人,来个活的出来!”沈宁在外头喊。
绿蚁和红泥急忙出去把五姑娘迎进来。
小姑娘一进屋子,趾高气昂地说:“你说的那些给我准备的生辰礼物呢?母亲让我来拿!”
何氏是想让两姐妹感情好一些,拿礼物做个借口,让沈宁过去,两姐妹好多亲近亲近。
沈却坐在那儿,屁股都没抬,瞟了她一眼,轻飘飘地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