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降霜叹气,猝不及防地拽起老头迅速抢占他的位置,气得老头直跺脚:“你怎么欺负老人呐?你起来,赶紧起来!我告诉你,你再不起来会死的!得我盯着……我盯着它……盯着、盯着什么?”
元轻白愣了下,难不成大爷一直看得见吊死鬼?他以为他盯着鬼,鬼就不会杀人?
她快速看向慕降霜,却见慕降霜如同老头之前那样,直勾勾瞪着前方的车厢顶,表情是有内而发的惊恐,仿佛看见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而此刻座位上的慕降霜以众人看不见的角度看到了吊死鬼,正对着他的横杆上垂落一根浅红色的吊颈麻绳,男鬼的脖颈就套在麻绳里,脖子有骨头明显被勒断的凸起,脸色死灰,眼球暴突到几乎快掉出眼眶,嘴巴大张到裂开,露出丑陋的牙床和垂落到胸口的舌头。
双脚脚尖点着地面,随车厢晃动摩擦地面,发出咄、咄、咄的声音。
普通的衬衫长裤犹如每一个中学男教师的穿着,但原本白色的衬衫下摆被鲜血染红,足见他正迈向红衣厉鬼的升级路。
暴凸的眼球直勾勾瞪着慕降霜,恐怖的惊悚和阴冷将慕降霜牢牢锁死在座位上,浑身动弹不得,无法做出回应。
但是足够元轻白“看见”吊死鬼的藏身之处了,她两步上前,先后轰出掌心.雷符,空旷寂静的车厢一瞬间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电灯闪烁,电流滋滋作响,骤然狂风大作,似有恶鬼于空荡荡的车厢里快速穿梭,寻找附身目标。
元轻白大声喝道:“所有人都给我贴紧车窗,不要跑到立杆吊环下面!”
恶鬼在前,谁敢不听?
胆小的人已经闭上眼睛,恨不得自己是只壁虎,这辈子就和墙壁锁死了。
吊死鬼一离开,慕降霜就能活动手脚,一把跳起,轰出雷符,厉鬼吼声更为凄厉,电流灯泡蹿得更厉害,车厢内明暗交替,一股无形的巨力将慕降霜和元轻白两人撞翻,接着是无形的吸力将元轻白吸到显露真身的吊颈麻绳下面。
“元轻白!”被巨力压在地面的慕降霜目眦欲裂。
此时麻绳套住元轻白的脖子,收紧上勒之际,始终沉默的李观琙捡起他们掉落地面的雷符直直打中吊死鬼真身。
挣脱束缚的慕降霜毫不犹豫用掉他仅有的杀鬼符:“诸斩邪鬼,辟尸千里,杀!”
响彻车厢的惨叫过后,吊死鬼附身的吊颈麻绳就从它伪装的吊环上掉落下来,浅红颜色退却,恢复原来的麻黄色,电流恢复正常,灯光大亮,笼罩在众人心头的恐怖阴霾终于消除大半。
元轻白捂住脖子,火辣辣的疼痛让她说不出话来,慕降霜捡起吊颈麻绳,冲李观琙道:“多谢相助。”
这一刻两人都打消对李观琙的怀疑,没有厉鬼碰过雷符后安然无恙。
吊死鬼被解决,地铁返回留仙站,经过隧道时没有广播提醒,灯光还是熄灭了,没人敢出声,想到牺牲的顾拙鸠就心情沉重。
这时响起甜美的播音女腔,提示列车到留仙站。
列车缓缓停下,众人望着明亮的月台一动不动,范晓秋哭腔颤抖:“外面还有一只红西装厉鬼……”
元轻白和慕降霜两人站在车门严阵以待,紧张到肾痉挛,他们深知红西装厉鬼比吊死鬼可怕百倍,但愿它已经离开。
“吊死鬼被抓,鬼域失效,门会开,我们会挡住月台里的厉鬼为你们争取时间,你们趁机赶紧跑——”
嘭!
突然一道身影闪现,用力拍打车门,吓得车厢内众人就是一阵惊恐的尖叫。
“是我。”
车门打开,走进顾拙鸠分外伟岸的身影,众人一惊一吓间已然热泪盈眶。
“解决了?”看了眼正对老头座位的吊环,顾拙鸠就知道慕、元二人不负所托。
元轻白不敢置信:“卧槽你居然还活着?那隧道恶灵可是红衣厉鬼!你……”看着他手里多出来的煤油灯,震惊不已,“你解决了?”
“嗯。”
“大师,您怎么解决的?”
“祖辈留了保命灵符。”
“还有吗?”
“你觉得呢?”
元轻白很失落,能杀红衣厉鬼的灵符得是老天师出品,对他们这些民间教派来说,属于百年难遇的好东西。
慕降霜也挺失落,不过他打起精神问:“站台里的红衣厉鬼也解决了?”
顾拙鸠摇头:“我到的时候它就不在了。”瞟了眼身后被他用雷符轰出大洞的玻璃护栏,‘破坏公共财物’的刑法在大脑里回荡,不由心虚气短:“今晚的事,你们打算怎么说?”
“如实上报。”慕降霜:“这种事肯定不能隐瞒,必须报告玄门,让专业人士来善后,包括财物损失、活人身死等赔偿。”
“死了还能赔?”顾拙鸠诧异。
“赔的,算意外死亡。”
“玄门这么有钱?”
他印象中的道家玄门都穷困潦倒。
“背靠国家,上头拨款加上道士们开各种业务,抽点佣金,正法大教的道士很有钱的。”元轻白凑上来,露出一副嫉妒的嘴脸:“迟早有一天,我也能让我们堂口堂堂正正挂进玄门前五十,挣他个盆满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