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可以决定他的未来。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心里涌起一股沉重的悲哀。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还有多远,而他却还那么狂妄,妄图和黄瑶聊以后。
“虎叔……”黄瑶虚弱的声音传来,唐小虎连忙蹲在她的床边,听她说话。
只听她用气声浅浅地说:“虎叔,我的脚有点疼。”
唐小虎下意识就要去看她的脚,但手刚搭到被子上就停住了。
白金瀚那一眼的画面兀然出现在他的脑海,白皙的脚,暗色的勒痕,鲜红的指甲,只是昏暗灯光下的粗略一瞥,却在回忆里自动转成了高清的图像。
唰啦——
他掀开被子,欲望无所遁形。
黄瑶的脚背依旧细嫩光滑,但左脚的脚掌却有着几道血痕。
血痕是被磨出来的,从足弓一直蔓延到脚趾。
她回来后洗过澡,伤口的尘土都被冲干净了,鲜红的血肉暴露在外面,触目惊心。
她怎么能忍到现在?
而刚刚她光着脚跳下去,又光着脚走了那么远,她怎么能忍到现在才说疼?
“脚受伤了,我叫兰姐来给你上药。”唐小虎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生吞下去。
“算了,别去了,”黄瑶叫住他,“大家都跟着担心。”
唐小虎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应该做什么?对,他应该去找高启兰,让高启兰来帮瑶瑶处理伤口。
但他在做什么?
他看着自己走到床头,拿起高启兰留下的药箱,又找出碘酒、棉签、创可贴。
他又走回了床尾,捧起了黄瑶的脚。
黄瑶有着极其漂亮的脚,瘦长、雪白,健康的足弓,圆润的脚趾,放松时,脚背有一点点肉。
她的脚背冰凉,脚掌滚烫。
不对,烫的是他的手心,是他的呼吸。
唐小虎坐了下来,捧着黄瑶的脚,搭在自己的腿上,用蘸了碘酒的棉签去擦拭那一道道伤痕。
碘酒处理伤口并不很疼,但发烧的人皮肤都过于敏感,刚一触碰她就的脚就往回缩。
“别动。”唐小虎几乎是下意识抓住了她的脚踝。
大脑比身体的反应慢了半秒,但半秒后,他依旧没有放开。
她的脚踝却很瘦,他拇指食指环起的空间,足够绕满她脚踝的一周还多出一个指节。凸起的跟腱卡在他的虎口,硌得他手心发痒。
“别动。”
黄瑶分明没有再动,他却又重复了一遍,不知是在和谁说。
这几道擦伤,上起药来很快,但唐小虎的动作却很慢。
他用棉签在她的脚掌上不断摩擦着,一下又一下,直到整个脚掌都被碘酒的棕黄色涂满了。
棉签却像是不满足,又往脚心探去。
“痒!”
黄瑶小声抗议,痒意让他的脚背紧紧绷起,脚趾隔着裤子抓在唐小虎的腿上,刚涂好的碘酒蹭脏了他的裤子。
他依旧穿着黑裤子,看不出药的颜色,只能看到一圈湿的轮廓。
也不知道黄瑶哪来的这么大力气,她的脚抓得唐小虎很疼。
但他中了邪一样,弯下腰,一点点向下,直到脊背弯到不能再弯
——然后在她的脚背上落下一个吻。
嘴唇下柔软的触感让他清醒过来,他故作冷静地抬头,却正对上黄瑶的眼睛。
她的脸上还有病气,却显得眼睛尤亮。
她盯着唐小虎,笑得小狐狸一样:“虎叔,我看到了。”
高启兰走下楼,正听见陈书婷的声音传来,即便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是能听出愤怒。
“高启强,那是我女儿!”陈书婷的手指用力戳着高启强的肩膀。
“是,你想培养她我知道,但她也还是个小姑娘,她才十九!她就是喜欢个人怎么了?她犯了什么天条?她怎么就罪大恶极了?你拿你那套手段去对付自己女儿,你不觉得恶心吗?”
“但那是唐小虎,她和小虎……”高启强也压抑着怒气,“他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陈书婷扶着额头:“这话你不觉得耳熟吗?”
高启强顿时哑口无言。他确实耳熟,他和陈书婷在一起的时候,所有人也是这么说的。
“书婷,我不是那个意思。”高启强顿时怂了,伸手去拉陈书婷。
但陈书婷一把甩开她的手:“别碰我!”
“老婆,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高启强又露出他那可怜小狗的表情。
果然管用的招数十年后依旧没有过时,陈书婷没再甩开他,只是冷着脸说道:“那你去给瑶瑶道歉,承认错误。”
“知道了老婆。”高启强想要和陈书婷贴贴,楼梯上方却传来两声冷漠的咳嗽。
“咳咳,这还有个活人呢。”
看着高启兰走下楼梯,高启强突然想到什么:“你让小虎和瑶瑶单独在房间?”
高启兰冷着脸问他:“什么意思?是要我送安全用品进去吗?”
“你……你说什么……”高启强险些被她一句话气得心脏病发作,他指着高启兰半天说不出来话。
高启兰依旧没有表情:“我是医生,我只能想到这个。”
陈书婷终于笑了下:“行了,都别闹了。阿姨做好了粥,老高你给瑶瑶端上去。记得给她道歉,好好说话啊。”
敲门进去后,高启强看到了房间里的两个人,黄瑶正闭目侧躺着,唐小虎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玩手机。
“瑶瑶,睡着了吗?”他放轻脚步。
“爸爸,我还没睡。”黄瑶挣扎着坐了起来。
唐小虎起身,要把空间留给他们。但高启强却拦住了他:“小虎就在这吧,没关系。”
“阿姨做了点清粥小菜,你吃点东西。”高启强把小桌板搭在床上。
“谢谢爸爸。”黄瑶拿起勺子舀粥,小口吃了起来。
她吃了一多半吃不下了,静静地等着高启强开口,她知道高启强有话要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