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予走到了病房前。
一路上,医生已经把苏梓的病情跟他说了,钟予微微颔了下首,表示知道了。
其他人都在走廊外安静地候着,只有钟予推门走了进去。
窗外的黄昏色泽浓艳,在病床的角落洒下一片光晕。
头上绑着绷带的苏梓正睁着眼,侧躺在病床上,傻傻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钟予知道他现在意识混乱,也没打扰他。
他本来也只是接到了苏母的电话,电话里女人请求地哀哀,他就让人临时调转了航线,还是回来了。
钟予站在病床不远的地方,敛下眼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没事,就准备离开。
似乎听到了声响,苏梓转过头来。
少年脸上还带着没干的泪痕。
他说:“钟予,我见到姐姐了。”
病房内很安静,窗帘被风吹起一角,漫在墙上沙沙地响。
钟予怔了一下。
他的手指慢慢拢进掌心。
然后又松开。
他没回答,转过身往屋外走。
身后少年的声音继续响起,
“钟予,你不信吗,我真的见到姐姐了。”
钟予没有回应。
步子也没有停。
“钟予,我见到姐姐了。”
“钟予……”
砰。
门在身后关上。
黄昏的夕阳光线也被隔绝在身后。
钟予闭了下眼。
心跳声慢慢平缓下来。
钟予看向一边等候着的医生,说,“你们进去看下他,他还不清醒。”
医生点头,进去了。
侍者上前来轻声询问,“少爷,您之后是直接回家么?”
钟予抬眼,冰凉凉的绿眸环视了一下周围。
他问,“舒律师呢。”
“啊,舒律师应该比我们早到,可能是去外面休息区等着了,我这去帮您找他。”
钟予淡淡“嗯”了一声。
-
黄昏时分,天上的晚霞像是泼墨的渐变色,暖色从明到暗,一直从天边蔓延到头顶,落日融金。
苏蓝刚从后门走出医院没多久,就被人从后方喊住了。
听到来人的声音,苏蓝还是定了下脚步。
没想到他竟然会跟出来。
“这位小姐,”
舒涵良大步追了出来,走到她的身前。
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让人不自觉地有亲近感,对上她的时候,他带上了温和的笑意,
“不好意思,这么说有些唐突……不知道你等下有时间么?”
苏蓝看着他,挂上了寻常的笑容,“有什么事么?”
舒涵良客气地递过去给她一张名片。
“我是钟先生的律师,姓舒。关于苏梓先生在赛场出的事故,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要跟您了解一下当时现场的情况。”
他温声说,
“您等下如果有空,可以请您吃个饭么?当然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我们可以之后联系。”
语调真诚,公事公办。
苏蓝愣了一下,接过名片。
她低头看了眼,目光在一行字上停留了一瞬。
她的拇指无意识动了动,指甲在舒涵良名字下的那行属于钟家的一处地址上划了一划。
舒律师……居然现在是钟予的私人律师?
他是在她“死”之后,被钟予请走了么?
苏蓝的惊讶掩饰地很好。
她看了看天色,笑得自然,“也行。正好我想试试附近那家新开的餐厅,一起吧。”
……
两人在餐厅对坐而下。
窗外是寂静的富人区街道,花园外几乎没有行人,偶尔只有几辆漂亮流线性的车行驶而过。
关于苏梓出的事故的事情,其实从苏蓝的角度,也没什么特别多可以提供的信息。
“……这大概就是我了解的情况。”她说,“我也只是在观众席上看的比赛,不好意思,帮不到你太多。”
“没关系,这些已经很好了。”舒涵良温声说,他做着记录,“那对于那个肇事的赛车手,方离,您对他有印象吗?”
……方离。
他说的是那个她的前小情人。
苏蓝愣了一下。
印象……
除了这几天,过去的记忆还真的没给她留下什么印象。
不太重要的事情,她一向不会费心去记。
“……嗯,对了,”
苏蓝忽然想起之前比赛前在楼梯上遇到过他,少年脸色沉沉,
“赛前我见到方离了一次,那个时候他的情绪似乎就不太对。”
她几句描述完,舒律师也认真做了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