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涵良全部看进了眼里。
从小照顾苏蓝,他太熟悉她的习惯。
……
拿好了东西,苏蓝和舒律师一起向餐厅外走去。
已经到了夜里的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下起了细濛小雨。
苏蓝看到打在玻璃门上的雨线的时候,还有点愣神。
“……夏天。”她感叹。
都城的夏天,总是下雨。重生之后她一直住在都城之外,她都快忘了这糟糕的季节。
正巧,有一个穿着黑衣的人打着伞从外推门进来。
苏蓝认出来,那是之前跟她在走廊里擦肩而过的保镖之一。
“舒律师,钟先生在车里等您。”
那人毕恭毕敬地说。
舒涵良转头看她,似乎想说什么,苏蓝在他说话之前先开了口,“我想等下自己走一段。舒律师,不用管我,你先回去吧。”
舒律师深深看她一眼,“好。”
“下次见。”他温和地笑。
“嗯,下次见。”苏蓝也点头。
目送着黑衣人替舒涵良打着伞,送他一路走到街边停下的车前,苏蓝移开了视线,她准备去找餐厅前台,问他们提供不提供伞。
却没想,她人刚回到前台,舒涵良又回来了。
西装革履的男人肩头落了些雨,他递给了她一把伞。
长柄的黑伞,伞柄上刻着钟家家徽,暗纹精致。
“先拿着这把吧。”他说。
苏蓝顿了下,眉梢微微抬起,“钟家的伞,我用不太好吧?”
凭这一把带着钟家家徽的伞,就能为普通人打开通向几座高级俱乐部的大门。
钟家的东西,一向不外流。
舒涵良说,“没关系,我说你是苏梓的朋友,钟先生不介意。”
“那……谢谢了。”苏蓝也没再推辞,她接过来,“也替我谢谢那位钟先生。”
“好。”
正常地,两人在餐厅门口分别。
苏蓝抬脚往街区的方向走。
夜里的富人区街道安静。
雨线纷飞,被餐厅门口小花园的路灯点亮,像是无数银线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苏蓝打开伞,黑色的伞面劈开了雨线。夜里下雨有些凉意,她摩挲了下胳膊。
刚走出两步,听到身后响起轻轻一声,
“钟先生……身体状况很不好。”
苏蓝脚步顿了下。
她刚弯起唇角,想回点什么,就听身后继续道。
他慢慢地说,“这两年,钟先生一直在照顾苏家的财产,也在照顾苏太太和苏梓。还有……你留下的那笔遗产。”
“就连那些有可能威胁到你名声的人,他也全部用协议书处理好了。”
“……你留下来的一切,他都在用尽全力照顾。”
舒涵良撑着伞,往前走了一步,却仍然跟她的背影离了一段距离。
“……除了他自己的身体。”
苏蓝停了下来。
她慢慢转回过身。
黑伞的伞径很大,漆黑的伞沿将她的脸遮住一半,只露出姣好面容的下半张脸。
舒涵良停顿了下。
“钟先生他……实在是太辛苦了。”
“苏蓝,你,如果你——”
话音顿在这里,他没说下去。
夜里淅沥的雨声,将他们两人的对话都隔绝在雨里。
路灯暖黄,却在这雨夜里渲染不出任何的暖意。
他们在雨中隔着远远的距离站着。
雨里的安静停顿了十几秒,苏蓝才开口。
她说,“你觉得,我出现在钟予面前,他就能好起来么。”
舒涵良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深究她话里的意思,他的心脏已经霎时间狂跳了起来。
她——
她默认了?!
她——她承认她是苏蓝了?
舒涵良还没来得及惊喜地上前,就被她的下一句话定在了原地。
漆黑伞沿在雨线的淅沥之下一动不动,被遮住半张脸,女人嫣红的唇微微张合。
“……我并不觉得一切会变好。”
“有两个不同想法的人,并不会因为一场死亡而重新在一起。”
“我跟钟予,也不会。”
舒涵良又上前一步,手里的伞柄攥得紧紧。
“但是……”
“我对他来说,可能才是痛苦的根源。”
雨水顺着黑色的伞沿滴落,在花园的路灯照耀下,像是剔透的水晶玻璃,细碎地坠落而下。
雨声噼里啪啦,没有人说话。
最后,雨里响起一声女人轻轻的叹息。
“……还是,请钟先生多注意身体吧。”
她晃了晃手里的黑伞,转身向另一方向走去。
“谢谢他的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