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满震惊,觉得心里涌动着戾气,就因为他是未成年,所以就这样逃脱惩罚?
难怪网上那么多网友会说未成年保护法应该叫未成年犯罪保护法。
她追问后来的处理结果,老太太说:“还能怎么样,赔偿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大概赔了二十多万吧,还有赔礼道歉,学校不愿意闹大,竞赛马上就开始了,闹大了影响不好,小安已经不能参加比赛了,校领导不愿意再错过一个种子选手。"
“喻即安哪个学校的?怎么校领导能这样,难道学生的成绩比人品更重要吗?!”梁满生气极了,气鼓鼓地问。
老太太苦笑:“每个校领导追求的东西都不同,有的人……学生对于他们来讲,是政绩,是成绩,他们不是来教书育人的。"
哪个行业都有这样的领导,一切唯成果论,至于取得成绩的过程和手段是否道德是否合法,只要不牵连到他,他就根本无所谓。
梁满后来还是问出来了,喻即安是实验中学毕业的,她非常震惊,那可是实验中学,升学率杠杠的,多少大佬都毕业于实验,怎么喻即安那一届的校领导这么……
但想想老太太的话,她又忍不住泄气,垂头丧气地道:“他们太过分了!”
"这样的学生,为了一个保送名额,就能够对同学下毒手,就算他上了京大又怎么样,简直是玷污了京大的门楣!"
梁满骂道:"简直就是一个气量狭小的小人,要是让我见到他,一定大耳刮子把他扇成猪头!"
老太太面无表情地淡淡道:“上什么京大,他被这么一吓,竞赛根本没发挥好,保送名额被另一个同学得了。"
梁满闻言立刻道好:"给狗都不给他!"
骂完她又问:"后来呢,喻即安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好的?"
至于喻即安,当然是错过了竞寒,他七月份中毒,八月份比赛就开始了,别人上赛场的时候,他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后来情况稳定以后,喻鸣做主,将他转到了容医大一附院继续治疗,所幸对方加的乌/头/碱剂量还不到致死量,喻即安在血液净化和对症支持治疗了一段时间以后,情况逐渐好转。
不好在那个时候才高三刚开学,他
恢复了大半年,最后还是赶上了高考。
“全市理科榜眼。"老太太骄傲地告诉梁满,"小安学习成绩一直很好的。”
梁满好不怀疑这句话有水分,她知道这个人的记忆力一直绝好,人又聪明,考试对他来讲是家常便饭。
只是想到他受过的苦,她就觉得心里扯着疼。
刚说完这件事,喻即安出来了,好奇地笑着问:“你们在聊什么?我和爸在书房都听见热闹声。"
梁满转头看他,看见他脸上没有阴霾的淡淡笑意,心里又是一揪。
她想用力地抱抱他,却又碍于老太太在场,于是只好按捺下内心翻滚的情绪,勉强地笑笑:“没什么,聊你小时候的糗事呗。"
"……是吗?"喻即安打量着她的脸色,觉得有点不对,狐疑地反问道。
梁满点点头,“当然是,我骗你干嘛。”
说完迅速转移话题:“你要不要再吃一块蛋糕?”"好。"他犹豫两秒,应了声,过来和梁满坐一起。
蛋糕的味道很好,主要是蛋糕胚做得足够松软绵密,奶油也是用了上好的动物奶油,吃起来口感像棉花,又像云朵。
喻即安吃了一块,觉得自己还能再来一块。
“那就吃。”察觉他的目光,梁满立刻又给他切了一块。
老太太见状忍不住说:“吃多了也不好,糖分超标,会变胖哦。”喻即安听到这话手立刻就不动了,"呃……那我不吃了。"
变胖了就会没有六块腹肌,阿满会不喜欢的,她最喜欢摸自己的肚子。想到梁满葱白的指尖在自己小腹上划过的情景,喻即安忍不住耳尖一红。
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瞥了眼梁满,见她没发现自己的小九九,于是松口气。
梁满没注意到他的赧然,把蛋糕往他这边推了推:“想吃就吃嘛,多吃一块蛋糕热量也还好,大不了你多跑一个小时跑步机,再说,你胖了我也喜欢。"
那么长一段话,喻即安的耳朵就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他欻一下扭头看过来,压抑着兴奋问道:“真的吗?”
梁满这会儿满心都是,我男朋友吃过大苦头,
得好好补补,人生苦短,享受一下口腹之欲怎么啦,我男朋友吃过大苦头!
因此心里对他的感情是怜多于爱的。
闻言点点头,回答得很肯定:“当然了,人总会变胖的,不然怎么说千金难买老来瘦。”“你说得很对。”喻即安很赞同她的话,一脸高兴地把蛋糕拿过来吃了。老太太看着这一幕,嘴角狠狠一抽。
果然,换了个新房子之后,有的人连脑子都一起换掉了。这种话居然也敢信,从帅哥变成胖帅哥,是什么好事吗?小梁又不傻,怎么可能喜欢胖子!
喻即安不知道他奶奶笃定他很快就会见识到人心险恶,听梁满问他:“你刚才跟叔叔都聊了什么?"
“主要是聊工作上的事。”喻即安应道。
喻鸣毕竟是肿瘤医院的副院长,在专业领域深耕几十年,他看问题的角度,认识的人脉和能接触到的消息、资源,是现在的喻即安暂时无法企及的。
但谁叫他是喻鸣的儿子呢,还是那种有出息肯上进的儿子,当老子的当然要抓紧时间和机会给他传道授业咯。
而且还有一件事,“爸让我出去以后,想办法问问有没有合适老师的药,你知道的,有些药……它还在试验阶段。"
这纯粹就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做法了。
梁满不由得惊讶:“冯教授的病,这么到这个地步了吗?”
“小细胞肺癌的患者生存期都比较短。"喻即安实话实说,"就算能找到药,也只是拖一段时间而已。"
他没告诉梁满,冯教授已经跟他和王晓云交代,如果那天真的来了,不要给她做有创抢救。
因为那样太痛苦了,她无法忍受自己插着管躺在病床上一动不能动,意识清醒,但就是不能主宰自己的躯体,吃喝拉撒全都不能自己控制,尊严尽失,会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梁满只看见他眼睛里涌动的悲伤,以为他是为冯教授难过,于是伸手握了握他的手。"会过去的。"她说。
她知道冯教授不会好起来了,但她留给喻即安他们的难过和悲痛,终究会被时间掩埋。她顿了顿,又问:“你和王医生把冯教授的书稿整理出来了?”
喻即安点点头,"大师姐已经交给出版社的编辑了
,应该很快就会出版,明年吧。"梁满说那也好,总归是有个念想。
聊了两句这件事,梁满迅速转移话题,不想在老太太过生日的日子继续这么沉重的话题。喻即安吃完蛋糕,老太太说想去睡一会儿,让他们自便,喻即安就陪梁满在附近闲逛。
梁满一边走一边哼歌:"……世间所有路都将与你相逢,而我将爱你所爱的人间,愿你所愿的笑颜,你的手我蹒跚在牵,请带我去明天……”[1]
她一路走,一路将喻即安的手紧紧握在手里,喻即安觉得她的反应有点奇怪,但又不知道怎么问才好。
于是只好安静地陪着她,听她唱完歌,就夸:“唱得很好听。”
梁满点点头,忽然停下来,转身一把抱住他。
大白天的在马路上拥抱,喻即安吓了一跳,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但又舍不得让她松手。
"……阿满,你怎么了?"
"没怎么。”梁满摇摇头,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眼睛,“喻即安,你一定要好好的。"喻即安有些懵,点点头:"好,可是……"
怎么会突然叮嘱他这个?
梁满见他一脸茫然,又强调了一遍:“我说的好,是要活到七老八十,死我后面的好。”喻即安一愣,眨眨眼,试探着问道:“……阿满,你是不是突然有什么词语在嘴边想不起来怎么说,比如长命百岁?"
梁满: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王菲《如愿》歌词。
阿满:有些人是笨的,我心疼他都不知道。
喻医生:……这跟蛋糕有关系吗?
阿满:你可以再笨一点。
奶奶:哎呀,他的脑子已经和房子一起换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