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弋楼手腕一痛,长剑被震飞出去。
“少女”颈侧的伤口,迅速开始愈合,不出片刻,重新恢复得白皙光滑,不见半点血迹。
身上的嫁衣,瞬间化为宽大的白袍,飘然而落。少年身姿挺拔,风掀起他的乌发和白袍,花香淡淡萦绕,谪仙般遗世独立。
谢弋楼死死盯着少年,嘴角缓慢扬起,露出一个僵硬的笑。
“果然是你。”
“净世。“
天境第一神官,执掌刑罚和天条的净世尊者。
谢弋楼抬手召回佩剑,脸色阴沉道:
“堂堂神官,竟也玩起这偷梁换栋的把戏。”
他剑指白衣少年,厉声:“本君的君后何在?”
谢尘寰不语。
谢弋楼暗中掐算了一番时辰,眼底闪过一丝焦急,口中讽道:
“莫非,阁下见我那新婚娘子貌美,竟是凡心大动,把她偷偷藏起来了?”
默默缩在少年袖子里的乔栀:动没动凡心,她不知道。
但藏起来……倒也勉强算吧。
谢弋楼冷笑:“尔等天境之人,整日里装出一副清净无欲的模样,却原来都是男盗女娼之辈。”
他似乎对天境,有着很深的敌意。
但他种种激将,于谢尘寰而言,根本没起任何作用。
少年神色平静,手腕一动,一条发着白光,细若银蛇的长鞭出现在手。
谢弋楼面露惊骇。
一鉴天光!
天境十大神器之首,除魔利器。
谢弋楼不愧做了这么多年的越山君,见到此物后,迅速调整表情,挽起个剑花将佩剑收了起来,慢声笑道:
“尊者远道而来,何必一上来,就动刀动剑的呢?当初,若非我一念之差,你我恐怕还要同在神主手下共事。——何况,弋楼是尊者的后人,尊者作为前辈,也该多多包涵晚辈才是。”
这变脸速度,乔栀自叹不如。不过,后人?
乔栀这才想起,这位神官说过,他叫谢尘寰,与谢弋楼,正正是一个姓氏!
他们这些做神仙妖魔的,哪怕看着再年轻,岁数也不会小,这一点,乔栀倒是明白的。
莫非,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大事不妙,要是真让谢弋楼攀上了亲戚,她还有活路吗?!
“今日,晚辈特意候在界碑处迎候,却未见尊者身影。原来,前辈更想在此处观礼,倒是弋楼思虑不周了。”
他说得委婉,但作为长者,如此搅乱一个小辈的婚礼,换做任何人,都该表达一下尴尬歉疚的。
但少年似乎全然没有这样的想法,淡淡看他一眼,声线毫无起伏:
“你待如何?”
“只要前辈,愿说出我夫人的下落,”
谢弋楼如此倨傲狠毒之人,竟冲少年单膝跪了下去,双手奉上本命剑,道:
“今夜过后,以我越山君为首,地境七位魔君,任君差遣。倘若前辈不信,某愿与君立下死生契。”
死生契,是地境最高规格的契约,立契者一旦违背,必遭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这句承诺的分量,不可谓不重。
越山君是七君之首,地位相当于代理魔尊,掌控着一整个地境的资源和人脉。
他甘愿俯首称臣,是多少神官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而要付出的代价,仅仅只是牺牲一个小小的女子罢了。
甚至,她都不属于这个世界,生死簿上根本没有她的姓名。
无关紧要,不痛不痒。
怎么想,这都是一桩极为合算的买卖。
乔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屏住呼吸,不知他会如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