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用呢……”谢弋楼双目黯淡,说,“我成不了剑仙的。”
乔栀飘在高处,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怅然,暂时忘了跟谢弋楼的恩怨:“谢弋楼这样,很像得了抑郁症。”她小声对谢尘寰说,“他本来就有点厌世的情绪,也不知遇到了什么,看上去像是病情加重了。”
很快乔栀就知道了问题的答案。月光下,少年微微退后,刘海垂下,半边脸上全是淤青。仿佛一件漂亮的瓷器,有了不可弥合的裂痕。
完全可以想象他受到了怎样的欺凌。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寄人篱下,师尊又出了事。
而他天生剑骨,自己没了斗志,便会沦落到人人可欺的地步,毕竟,天才总是招人嫉恨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注定会被踩到淤泥里去。
“是我连累了你。”清妩亦是看到那些伤痕,她眸光微微闪动,流露出了心疼和不忍。
“与师尊无关。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去意已决?”
少年许久静默。
于是清妩转身,不顾其余弟子的阻拦,再度走进那怨气冲天的锁妖塔中。
“师尊这是为何。”
清妩淡淡道:“我这满身修为尽废,活着也无甚意思。不如与你同去。”
少年浑身一震:“师尊……?”
他忙几步上前,伸出手,似乎想要拉住师尊雪白的衣袖。但自幼接受的思想告诉他,师为尊,不容冒犯。
心中的敬意,让他不敢轻易触碰女子,只能跪下,涩声道:“弟子不孝。”
“不如这样。”清妩缓缓转过身,脸色苍白,她慢慢蹲下来,衣袖下的手,放在少年的肩头。
一向清冷的眉眼染着几分温柔,声音轻轻的:
“你我定下君子之约。等到明年,我种的那棵桃花树开了,你我师徒,再去赴死。至少黄泉路上有彼此陪伴,也不那么孤单。”
谢弋楼抬头,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她看。
看到这,乔栀不解:“苏清妩先前待在锁妖塔,肯定知道了血池的存在,知道了他父母死亡的真相。为什么要瞒着谢弋楼?”
谢尘寰却能理解清妩:“她也是怕毁了这孩子吧。”
“可是待在玉清门才是真正会毁了他。掌门会拿谢弋楼,再平一次血池的。”
“你不知道吗?”
“啊?”
“掌门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掌门了。传闻中,玉清掌门性情宽和,从无滥杀之举。”谢尘寰道,“从他杀妖修炼开始,我就应该猜到,是偃师玉,取代了他。”
乔栀有点绕晕了,“难道是夺舍?”
所谓夺舍,噬魂咒那本书上提到过,并且介绍了这个词的含义,便是死后的修士,通过一些邪术,强行将别人的躯体据为己有。
“玉清门是三百年前的第一大派,不可能存在堂堂掌门被人夺舍,而无人发觉的事。并且偃师玉……不是靠夺舍取代他人。”
后世之人,几乎都没听说过偃师玉这个名字。但在一千年前,这个名字可谓是家喻户晓。
见她困惑,他抿了抿唇,眼底浮现出浅浅的情绪:
“一千年前,凡境由上虞统治。其中有一位帝王,他一生中有七个皇子。最受宠爱的是他的幼子。”
“世人都称那孩子为七殿下。”
“七殿下生来众星捧月,在他十岁生辰那年,他遇到了一位姓晏的小公子。那小公子出身不好,又因为身体的缺陷,正在被一些纨绔欺凌。”
“七殿下不忍,于是出面教训了那些纨绔。那晏公子心思玲珑,又饱读诗书,和七殿下十分处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