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钟离沉重的看向白落:“我做不到,魔灵一族体质极其特殊,甚至连我都不知道她究竟付出了何种代价才将已经确认死亡的你重新带回了人世。”

白落眼中的希望又瞬间暗淡了下去,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如同一个自闭可怜的漂亮娃娃。

钟离实际上一直在等,等白落问自己前世的事情。他以为鲤的出现和逝去会让白落更加迫切的了解曾经的事情。

可是两人足足静默了半个多时辰,白落也没有开口,而是一直盯着远方的风景。

在许久的沉默之后才轻声道:“钟离活了这么久,是不是这样失去过很多朋友?”

钟离看向远方:沉默了很久才道:“嗯,我在这片大陆上生活了六千多年,有过很多朋友,也失去过很多朋友,这是天理加诸于我身的磨损。”

白落闻言懵懂而认真的按在钟离的胸口:“那每一次失去他们的时候钟离这里也会痛么?”

魔灵的手心温暖炙热,穿透衣衫直达心底,虔诚而纯真的温度像是刺穿云层的阳光,骤然温暖了那些岩石磨损的痕迹,甚至让钟离有几分心悸的诧异。

“岩石尚且有心,我自然也是如此”钟离很好的掩盖住了心底的感觉,替她整理了下微乱的蝴蝶结:“曾经并肩作战、饮酒品茶的朋友陨落在自己面前,是谁都无法轻易接受的事实。”

白落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提起钟离的伤心事,低头道:“对不起。”

“你并无错。”钟离温和沉静的看着她:“向信任之人寻求帮助本就是常态,感谢你的信任。”

白落觉得他说得对又不对,坚定道:“我会一直相信钟离的!”

钟离一笑,未做回应。转头看向远方的龙脊雪山:“神魔战争异常惨烈,每天都会有成千上万的战士牺牲,那些人于我而言都很重要。彼时我就会独自一人站在高处俯瞰整个璃月,告诉自己每一份的牺牲都是有意义和价值,纵然前路曲折,但——最终璃月成为了提瓦特大陆上最繁华的港口,人民安居乐业,这便是值得的。”

山河送故人,青山埋忠骨,曾经的人终究是再也见不到了。

白落没有太明白钟离的话,但是他在看向远方时身上那种浓重的宿命、沧桑以及对抗磨损的坚韧却被敏锐的魔灵都察觉到了。

情感的传达或许比文字更真实,白落有些失落的想,“所以鲤觉得救我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么?”

突然背负起另一个生命的重量让白落有些措手不及。

钟离神色郑重:“我想,是的。”

白落没有在说话,像是在费力的转着自己的小脑袋思考自己有什么可以称得上意义的东西。

“她如是想,便如是做了,并不是要你背负她的生命而活。”钟离看向远方:“过去虽然重要,但并非人生的全部,你所经历的每一件事,哪怕是一件小事都有它存在的意义,我们可以在当下驻足、伤心、快乐。但最终都要收拾行囊启程向前,面对未来。”

白落有些懵懂的冲着钟离眨眼:“我听不太懂。”

钟离温和的摸了摸她的头,敏锐的察觉到了白落内心最害怕的事情:她害怕知道自己的过去,鲤的死去更加加重了这个害怕。

“不懂也没关系,但是不要害怕去面对过去,等你有勇气想知道的时候,就来问我吧。”

白落以为自己害怕了解过去的心思藏的很好,不想竟然被钟离一眼看了出来,还大费周章的来安慰自己,瞬间有点小心思被戳破的窘迫,小声啜嗫道:“我知道了。”

钟离看着那满脸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小魔灵,心里又心酸又好笑:“现在心情好些了么?”

白落点了点头:“虽然没听懂钟离说的意思,但是我心里好受多了。”她又想了想,问道:“这里风景很好,我可以把鲤留在这里么?听说胡桃姐姐收费好贵的,我没有摩拉请她来送鲤。”

钟离失笑:“当然可以。”

这边两人刚安葬好鲤,喜怒无常的天气瞬间就变了脸,下起了阵阵雷雨。钟离匆忙的就要带人下山,却见天空骤然降下一道落雷,轰的一声劈到了山崖边,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惨叫。

“呀——!”

白落歪头看去:“那边是不是有人?”

钟离眼角瞥见了那个摔下去的绿色身影,一脸淡定的挡住她的视线,“没有,我们快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