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觅得尸骨

如果订阅比例低于70的话只能在36小时后看到更新了, 比心~  陆御九怯怯求道:“……徐师兄, 我不欲为祸正道, 只是想寻一个安身之地。”

徐行之一脚跨在溪石上:“你倒真是够胆, 血脉觉醒后还敢留在清凉谷?清凉谷温雪尘的名声, 你不知晓?”

“只是耳闻……”少年陆御九垂下了脑袋, “温师兄向来对非道之人极度厌憎……”

徐行之:“岂止是厌憎二字而已。你今年多大?”

陆御九乖巧答道:“十四。”

徐行之吐出一口气:“你出生那年, 正值鬼族鸣鸦国猖獗狂妄、为祸四方之时。雪尘他幼年亲眼见到父母遭鬼族残杀, 惊悸痛苦,诱发心疾, 以致体质孱弱, 不良于行。他拜入清凉谷修习仙术,为的就是报仇雪恨。他那般体质,能做到清凉谷大师兄,你就该知道, 有多大的恨意在支持着他走下去。”

徐行之犹记得鸣鸦国覆灭那日,温雪尘以法术驱动五行□□, 在鬼修间穿梭, 每到一处便带起一片淋漓血雨。

温雪尘自小体弱,心事又重, 一头乌发过早地染上了霜色。在战斗结束后,他摇着轮椅自尸山血海中走来, 任凭腥血纷落, 将他灰白的头发染成一片血红。

沿着他脸颊流下的血水中, 掺杂着几滴眼泪。

同样浑身染满鲜血的徐行之走上前去, 一手替他推轮椅,一手将所持的折扇一晃,一把绘满小碎花的伞就挡在了温雪尘头顶,也挡住了他的眼泪,挡掉了周围弟子投向他们的视线。

没有人比徐行之更能理解温雪尘对于鬼族之人的憎恶。

陆御九脸色煞白:“徐师兄,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

徐行之挑眉:“你知道什么了?”

陆御九禁不住发抖:“我会即刻离开清凉谷……”

“谁叫你离开清凉谷了?”徐行之颇觉好笑,“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千万小心,不要再随意动用鬼族术法,万一被温白毛发现就惨了。”

陆御九:“……”

温,温白毛……

清凉谷谷主是个闲散性子,万事不关心,谷内诸事都是由温雪尘一力打理。清凉谷又不同于其他三门,等级尊卑极其分明森严,温雪尘又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在这群外门弟子心中宛如神明,乍一听到有人叫温雪尘的外号,陆御九被惊吓得不轻,竟是反应了一会儿,才听明白徐行之的话。

他咬紧了唇畔:“徐师兄的意思是,我还能留在清凉谷吗?”

“为什么不?”徐行之拍拍他的脑袋:“想想看,身为鬼修,却能守持仙道,多好啊。”

陆御九既惊且喜:“徐师兄,你不会告诉温师兄吗?”

“告密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意思的事情。”徐行之就着水筒喝了一口水,又用袖子擦一擦筒口,才递给陆御九,“当年我刚入风陵山时,也参加过东皇祭祀大会。我跟应天川的周大公子因为几根豪彘刺的归属打了起来。周大公子当时被宠坏了,可跋扈得很,我又学艺不精,右臂被他给打伤了。师父后来问及我为何受伤,我便说是我自己碰坏了,不关他的事情。”

陆御九抱着水筒,眼巴巴地问:“为什么?”

徐行之笑嘻嘻的:“我若是当初告密,师父惩处他一番也就罢了,我白白挨一顿揍?我才不吃这个亏。”

陆御九:“……然后呢?”

徐行之:“两年后的东皇祭祀,我找了个没人的山旮旯,亲手把他揍了一顿。”

陆御九:“……”

……记仇的人真可怕。

讲完了自己的故事,徐行之伸手拍了拍陆御九的脑袋,说:“记住,别把你的身份告诉别人啊,这个秘密有我们两个知道就可以了。”

徐行之对他这么放心,陆御九反倒有些无所适从。

他试探着问:“徐师兄,你不怕有朝一日……”

徐行之取回自己的水筒,掌心翻覆,把水筒重新化为竹骨折扇:“怕什么?有朝一日你会生出异心?有朝一日你会背叛清凉谷?”

陆御九抿着嘴巴不敢说话。

徐行之轻松道:“这种事情到时候再说吧。至少现在你替各家弟子断后,足够义气,我又何必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把你从好不容易找到的栖身之所赶出去?”

言及此,徐行之凑近了些,稍稍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表情,道:“不过,陆御九你听好,若你将来要对清凉谷拔剑,我必会奉还;我只能保证,我的剑不会比你先出鞘。明白吗?”

陆御九不由得挺直了腰板,极认真地点点头。

徐行之伸出小指头:“约好了?”

陆御九伏下身,亲了一下徐行之的小拇指尖。

徐行之一愣:“……这是……”

陆御九微微涨红了脸颊:“这是鸣鸦国的最高礼节,是承诺的意思。”

徐行之失笑,顺手扯下了陆御九颈上佩戴的罗标。

陆御九被扯得往前一栽,眼里水汪汪的,似是不解。

这罗标,参加东皇祭祀大会的参赛弟子人人都有一枚,罗标里埋设着一丝灵力,与徐行之颈上的珠玉碎链相通,可以监测到每个弟子的灵力驱动情况,从而分辨判断他们是否身处险境、需要救援。

参赛的弟子一旦受伤,为保安全,便不能再继续比赛。

秩序官徐行之履行自己的职责,把罗标叠了两叠,塞进陆御九的怀里,又反手拍了两下:“今年你的资格取消。把伤养好,两年后再来。”

东皇祭祀大会在鹿望台举办,各门参赛弟子两年一度,齐汇在此。

四门各自占据东南西北四殿休息。天色已晚,前往搜罗祭祀之物的弟子们已纷纷返回各自的宫殿,养精蓄锐,以待明日再战。

清凉谷弟子的休憩处在南殿,把受伤的陆御九交还过后,徐行之向拨给风陵山弟子休息的北殿走去。

远远地,徐行之便看到两道并肩而坐的身影投映在北侧的绣殿罗堂前。

徐行之心有所感,走上前去,果然是小九枝灯和小孟重光。

两人坐得不算近,一个正用摘来的芪草编戒指,另一个正借着殿内透出的烛火微光,手持毫笔,在一卷竹简上写着些什么。

徐行之走近,咳嗽一声。

闻声,两人齐齐抬起了小脑袋,格外可爱。

孟重光的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像是望穿了万千秋水,终于等到了想要望到的那个人。

相比之下,九枝灯就显得淡漠得多。

他招呼道:“师兄回来了。”

徐行之问:“怎么不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