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无所不能

在塔外催动着灵识、听着室内二人对话的周北南,闻言讽刺地扬了扬嘴角:“当初徐行之得了什么好物件,都千般万般地想着他那个哥哥。现在他终于知道他哥哥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鬼面青年陆御九的回答就更简单粗暴了:“徐平生他就是个王八蛋。活该徐师兄不认他。”

周北南按着耳侧,对那头下达命令:“阿望,问问他,为什么来蛮荒?是谁把他送来的?”

然而周望还没问出口,周北南便听到那边的徐行之懒洋洋道:“是周北南叫你来问我的吧?”

既然被识破了,周望也不多加隐瞒,直截了当地问道:“我舅舅怀疑得有理。十三年了,任何人都没见过你的踪影,也打探不到你的消息,时隔多年,你为何突然进了蛮荒?”

徐行之冲周望勾勾手指:“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周望自然附耳过去。

徐行之眼波一勾,在周望右侧的石头耳坠儿里发现了一抹微光。

他眼疾手快,一把将那耳坠儿掐下,指尖用力,猛地一捏。

这耳坠儿是由周北南灵识幻化而成,直通他的耳道,哪里经得起这么揉捏,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翻身跃起,捂着耳朵痛苦大骂:“姓徐的,我操你大爷!”

徐行之:“哈哈哈哈哈。”

那头的周北南脸色发青,掐指巡纹:“你给我等着!”

转瞬间,徐行之掌心的耳坠变成了一只大如罗盘的蜘蛛。

徐行之的笑容渐渐呆滞。

直到蜘蛛长满细毛的腿开始在他手指间蠕动,他才猛地甩开手去,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

这下轮到周北南拍着大腿狂笑了:“哈哈哈哈哈。”

徐行之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扯着金链子直退到了床脚尽头,被吓得浑身发抖,骨头从内到外都是酥的,骨缝里密密麻麻像是爬满了小虫子,难受得他要死。

就在这时,竹扉的门被人再度挥开。

孟重光惊慌地冲了进来:“师兄??怎么了???”

徐行之还未作答,就见那蜘蛛挪动着细细的足肢,沿着床腿爬上了床来。

他脑袋里嗡的一声,飞奔着跳下床去,直接扑到了孟重光怀里,双脚离地挂在他脖子上,眼泪都要下来了:“……虫子!!那儿有虫子!!!”

徐行之跟在他身后出了塔。

昨日刚落过一场雨,一壕清溪自塔前涓涓流过,潺潺有声。

徐行之能下地那天,就着一团湿泥捏了只泥壶,又叫孟重光动用法力,将泥壶烤干,制成了结实的瓮壶。

孟重光挺乐于做这件事,或者说,徐行之叫他做任何事,他都很热衷。

壶做好了,徐行之便开始教周望如何玩投壶。她之前从未玩过这样的游戏,一不留神便上了瘾,可是她那能挥百斤双刀的手总收不住力道,时常喀锵一声把壶投碎。

徐行之倒也耐心,昨日已一气儿替她多做了十七八个壶,随她糟蹋去。

徐行之走出塔外时,周望已然玩累了,靠在曲驰身侧休息。

曲驰似乎很爱吃糖,周望刚一坐定,他便又从怀里摸出他新找到的小石子,递给周望:“……吃。”

她面不改色地接过,将石子含在嘴里,认真品了品:“挺甜的。谢谢干爹。”

曲驰很温柔地笑开了,伸手揉一揉周望的头发。

周望侧着脑袋,任他揉搓,但表情分明是大孩子假扮懵懂,逗小孩子开心。

徐行之靠在门墙边,望着他们两人,不禁失笑。

曲驰的年岁尚不可知,但他现在的智力基本等同于一名稚童。周望与他如此和谐,看起来不似父亲与女儿,倒像是姐姐在宠不懂事的弟弟。

陶闲来到他们跟前,弯腰问了些什么,又将手上挽着的麻衣长袍盖在曲驰身上:“别着凉。”

曲驰拉着陶闲坐下,执着地推荐他的“糖果”:“糖,请你吃。”

陶闲一本正经地哄着他:“曲师兄,糖吃多了伤牙。”

曲驰鼓着腮帮子,一脸懵懂:“为什么?”

陶闲哄他:“以后若是能出去了,我请曲师兄吃许许多多的糖,还请师兄吃糖葫芦。”

曲驰来了兴趣:“什么是糖葫芦?”

陶闲耐心地比比划划:“就是一种小儿爱吃的东西,用山楂所制,酸酸甜甜,师兄定然喜欢。”

曲驰从兜里抓出一把小石子,自言自语:“我知道什么叫甜。这个的味道,就叫做‘甜’。那什么又叫做‘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