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垢一直不喜欢他。

原因不明。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起，秦无垢就不待见他。

徐妄有一次偶然撞见，秦无垢拉着他哥，一脸不高兴地低声说话。

“哥你值得更好的！”

徐妄只听到这么一句。

他没有继续再听，也没有去看师哥的反应。

因为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

秦无垢说得对。

他的师哥那么好。师哥值得更好的。

徐妄从内心深处，知道这一点。

他的出身不好。他有那样一个母亲。

他的品行不好，曾经玩弄很多人的感情。

他的前途，也好不到哪里去。无亲无故，他在刑警队干一辈子，最多混到个队长。他不会有钱，也不会有太大的出息。

……他的师哥，值得更好的。

比他更好的。

……

所以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徐妄都在等。

不安地，难过地，在等。

等待最终审判，等待师哥的抉择。

然而很久很久过去。

他的师哥还是陪在他身边。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问起这件事。

师哥瞥了他一眼，只说了句：

“什么乱七八糟的。”

……

徐妄难以形容那一刻的狂喜。

他忽然发现，他纠结在心底郁沉泥泞的困境，竟然如此轻易地被师哥化解。

——师哥爱他。

师哥不在乎钱，出身，前途。

师哥不在乎那些世人所看重的东西。

师哥爱他。

所以，师哥不在乎。

师哥爱他。

……

这就够了。

他也不要那些，身外之物。

他也只要师哥。

……

他们还没有买自己的房子，一起住在单位宿舍里。

内心却已经安定下来。

像有了一个家，心有了归处。

徐妄感到自己活着的每一天，都充满力量，充满希望。

每一天都如此幸福。

他们在慢慢攒钱，为了他们的未来。

……这次受伤，不知道要花掉多少。

“哦那个你别担心。”秦无垢一边低头削苹果，一边随口道，“医药费你们单位全报了，你这可是工伤。”

但是以后呢？

徐妄担忧地皱着眉头，用他沙哑难听的嗓子，不安地问：

“我会，残疾吗？”

……

他不知道自己受的伤到底有多重，但他知道自己，切除了身体的某个部分。

他甚至没有勇气掀开被子，看看自己失去的到底是哪一部分肢体。

浑身都在疼，疼得骨骼关节里都在□□。

他无法确定自己到底……失去的是哪里。

“残疾？唔……”秦无垢露出思考的表情。

徐妄心都凉了。

“不知道，我去问问医生啊。”秦无垢把苹果随手放在盘子里，起身去找医生。

徐妄：“……？”

这还要问医生？？？

徐妄隐约察觉到什么。他心里有了一点勇气，努力推开被子，低头看自己的身体。

手，脚，都在。

他松了口气。

又紧张地转过头。用脑袋去蹭枕头。

两个耳朵也在。脸，好像也是完整的。没有毁容。

那他被切除的是哪里……

徐妄低头凝视自己腹部的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