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站戴拉星就是巡访最后一个目的地了,”银发灰眸的长发男性莫名停顿了数秒,没等到什么回应才继续说,“旅途疲惫,回首都星后您是否要到哪个庄园去修养一段时间?”
“再说吧。”安戈涅回答得心不在焉,轻敲投影出的虚拟键盘,面前的视窗开启后随视线滑动又关闭,她的目光根本就没放在艾兰因身上。
“殿下。”
她停了停,循声抬眸看去。
这是专供她使用的舱室套间,艾兰因站在隔绝卧室与外间的隔断前。
嗡,随着飞船航行中常有的轻微晃动,他的身影略微虚化,似乎变得透明了一些,甚至能在他的身上隐约看到后方屏风上变化的花纹
——侯爵本人身在首都星,“注视”着安戈涅的只是个以假乱真的全体投影。
“和人对话时,不分心关注别的东西,是基本的礼仪。”艾兰因口气虽然不重,却不免透出些微不快。
毕竟从视讯联络开始之后,安戈涅就一直津津有味地浏览着光网,懒得隐藏对他的敷衍。
被艾兰因这么意有所指地批评也是久违了。
可听你说话说不定才是“分心”呢?安戈涅腹诽了一句,到底没说出口。
“我好好的,西格没什么出格的举动,沿途安保措施很到位,大多数代表地方接待的人对我也还算友好,甚至热情得不可思议。
“这些我前几天就和你都说过了,今天一整天我几乎都待在船上,当然没什么新情况可以和你汇报。”
安戈涅越说越理直气壮,同时不由自主感到古怪:
为了她是否要应邀参加此次巡访,她和艾兰因夹枪带棒地争吵了一次。然后他就冷处理似地销声匿迹了好几天,再出现时已经一脸平静。
——她要去可以,但是启程前必须让他再临时标记一次。
对此,艾兰因的理由冠冕堂皇:为期一周的旅程结束,他的信息素也差不多彻底淡去。如果有人敢对她图谋不轨,其他alpha的信息素能警告他们远离。
而且在发热期外,omega的信息素浓度可以稍作收敛;不致于被不熟悉她的人察觉和之前有显著不同。
安戈涅爽快同意了。在这事上犹犹豫豫只会显得她还会在意与艾兰因的关系性质。
看艾兰因上一次的反应,她对临时标记这件事越缺乏反应,他就越不高兴。但即便不快,也只能从细微的表情变化读出来。
她不致于察觉不到临时标记后他对她态度的微妙变化。但艾兰因绝不可能承认。
所以艾兰因这几日的频繁联络反而显得异常。
巡访用的舰船属于反抗军,护卫虽然有至少一半是艾兰因派来的,他谨慎小心,每天和她通讯确认她没有行动受限也无可厚非。可没话找话就没什么必要了……
这么拙劣地在她面前彰显存在感也不像艾兰因的作风。
他难道得到了什么令人在意的
消息?
安戈涅还没发问,刚才始终飘浮在视窗远离艾兰因一角的回形针头顶又冒出了一个消息气泡:
“您在途中肯定也感受到了,不少民众对您和西格一同出访抱有极大的热情。
“严肃的时事评论想必您看够了,或许您对这些讨论会有一些兴趣。无力左右您的决断。”
最后这句腔调怪里怪气,像在谦卑地自嘲,又像在指控她如今习惯性地和他对着干。
“我的态度,是指我对这桩婚事的态度,还是对西格其人的态度?”
安戈涅说着一挥手将视窗全关了,盯住艾兰因的虚像。
而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阿夹一个新文字气泡还没吐完,就被甩到了视窗边缘,啪地一下随着投影关闭,整个消失了。
艾兰因淡声说:“这是同一件事。”
“我和他订婚政治上对你对我是否有利,和我对他怎么想,是三件完全不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