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旦靠安普阿太近,就会受到影响,对他生出不该有的亲近。
与她的意志无关,是信息素作祟。
除了在守旧的王室,血脉这种东西已经不那么重要。然而在遗传上有关联的人类,尤其是alpha或者omega性别的人群,却依旧可以从对方的信息素中捕捉到血脉的联系。
——无论从社会和感情层面而言,这种纽带有多么淡薄。
“噢。”
安普阿见安戈涅不动终于想到了缘由,强势的香柏信息素存在感立刻减弱。而后他指了指身侧的空位,很和蔼地说:“坐。”
安戈涅应下。
两人在凉亭的阴影里,看着散开分几个方向站好的黑制服士兵,一时间无话。
“艾兰因想要告诉我什么?”安普阿突然开口,“我身上没有窃听器,你可以直说。”
安戈涅怔了怔,随即弯起唇角:“不是他派我来的。是我想见您。”
“哦?”对方意外地动了动眉梢。
“您觉得,王室该不该继续存在下去?”
这次轮到安普阿愣怔。他随即轻笑:“这问题合适由我来回答吗?”
安戈涅坦然回答:“除了您,我也没法问别的王室直系成员了。”
毕竟王室alpha全数阵亡,余下的beta们逃的逃关押的关押,已然拥有伴侣的omega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冒头出来。
“他们没有要求你作为证人,出庭为我的罪行作证?”安普阿没立刻回答,反而转开了话题。
“有人希望我那么做,但也有人希望我行使沉默的权利。毕竟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我还差那么几天才成年。”
——18岁是普遍意义上的成年,但出于对omega们的“保护”,直到20岁,他们才会拥有与其他性别同等的法律权利。
“您会更希望我怎么选?”她盯着安普阿的脸。
安普阿神色微动,好像明白了什么,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是否出庭作证,我其实无所谓。不需要你这一份的证词,他们手里的材料就足够搭出个绞刑架给我。”
“但如果你想让王室存续,”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那么出庭作证就很不合适了。虽然我在这过的是连剃须刀都拿不到的日子,但在一些人眼里,我还是他们的王。而那些人和艾兰因从来喝不到一桌上去。”
安戈涅没掩饰自己思索的表情。
他的意思很明白:即便如今都被视作旧党旧权贵,其中的派系斗争却并未结束。许多忠诚的保王党常年与艾兰因为敌,如果要获得他们的支持,安普阿的表态至关重要,同等重要的是,安戈涅不能公开为安普阿几乎确定的结局添上一把火。
这是她之前就料到的情况。让人意外
的反而是安普阿本人的态度,他好像并不在意由她登上王位延续国祚。
“您不介意是我?”安戈涅忍不住确认。
安普阿淡然笑着回答:“一旦坐上那个位置,你就只是一个符号。是omega还是alpha,区别并不大。”
他在为自己的举动开脱吗?安戈涅不打算深入思考这个问题。
身为君王或许也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但她不觉得他的所有决断都受形势胁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