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艾兰因轻声说。
“为什么不可以?说真的,不是这次就会是下次争吵。原本就不是什么能持续下去的关系,只是一时冲动,我们总要结束的。难道你希望我爸知道,他整天当作谈资夸个没停的年轻朋友,其实有兴趣睡他的女儿?”
艾兰因罕见地抬高了声调,像要将他讨厌的字眼盖过去:“安戈涅。”
安戈涅的声音比他又高了半个八度:“怎么?”
他忽然间将车靠边,紧急灯连跳,后方险些追尾的司机摇下车窗,竖中指以示敬意。
艾兰因整个人侧过来面对她,一手搭在副驾驶的靠枕侧边。再俯近些微,他就能把她困在座椅和自己之间,宽敞的车厢内部忽然显得无比逼仄。
他咬牙切齿:“无论对你来说是什么,在我这里,不是一时冲动,绝不是。我不会什么都不想,只凭冲动就和一个比我小十多岁的女孩约会。”
这番剖白的潜台词呼之欲出,这种坦白实在非常不艾兰因。安戈涅有点懵,下意识就别开脸。
略显苦涩的淡雅古龙水味道近得刺鼻,她以为他要扳过脸吻她,抬手挡了一下。他僵了僵,重新握住方向盘,缓慢地起步重新驶入车道。
但只安静了数分钟,艾兰因就毫无前文地发问:“是哪个?小跟班?刚才送你过来的那个金发?还是另外那个红头发的朋克?”
安戈涅愣了一下:“艾兰因!!”
他低笑,笑声有些失常:“我说错了吗?”
“需要我再说一遍吗?就是你这种疑神疑鬼的态度把我逼疯!”安戈涅锤了一记窗玻璃,“好吧,我可能有恋父情结,因为我的亲生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但这不代表我想要个爹一样管着我和谁来往的男朋友!”
艾兰因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路况,失去了表情。
她磕巴了一下,但话语的洪流还是决堤而出:“我不需要你总是打电话确认我和谁在一起,我有时候会忘记看手机回短信,这是正常现象。我也不是每个周末都必须和你在一起,如果我决定去同学家的派对,我不需要你恰好路过送我回家。并不是我和哪个同级生发短信聊天,就是我要和他约会。让你接受这些,明白这些……就那么困难吗?”
艾兰因陷入沉默。
抵达他住处前的最后一个路口,又是红灯。这一路他们好像就没顺畅过。
安戈涅以为他们会这么一言不发地抵达目的地,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艾兰因忽然开口:“你刚刚让我意识到,在你面前,原来我那么缺乏安全感。”
他的声音里有货真价实的惊叹和嘲弄。
安戈涅沉默片刻,趁着延续整个周末的烦闷情绪还没退潮,她继续态度恶劣地推拒他明显的求和。
“我是不是应该深表感动。哇——你原来有那么喜欢我。”话语刻薄,可惜嗓音有一丝发紧,削弱了本来应该有的嘲讽效果。
浅灰蓝色外墙的爱德华式宅邸出现在林荫道拐角,钩花铁门在他们靠近时向内打开。艾兰因替她解开安全带,而后才开启车门锁。下车前,他忽然说:“我无法反驳。”
安戈涅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绕到她那侧拉开车门,以主人欢迎到访客人的语气,平静地说:“我确实非常喜欢你,比我之前以为的还要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