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雪天家里潮湿,但没洒水扫,积尘的灰纷纷扬扬的,倒和狗蛋的黑脸蛋很融合。
火坑里还架着白菜锅,一旁还围着人吃饭。
等狗蛋意识到问题时,他娘已经开始吼他了。
“蠢得要死,就这么想出去和人家玩?”
“给你说了多少次,多和林远香玩玩,你看人家刺绣多好,文文静静的,一天到晚都在给家里帮忙。”
“放鹤那群歪瓜裂枣,你玩什么玩,一个个泼皮人人嫌,到处捣乱惹事,不准和他们玩!”
“他们没有惹事捣乱啊。”
“踩人家麦地黄豆地不是惹事啊,你们孩子到底不知道开春挖土的苦!改明儿要你去试试。”
狗蛋见自己娘脾气说上来了,他立马闭嘴不说了。
放鹤他们去的是春麦地现在还没播种,是荒地。黄豆地也一样,都是结板的荒地。
除了不让放牛放驴子把土踩僵硬结板,村里孩子喜欢在上面玩,农户也不会说什么。
何况,现在地上面还厚厚盖了一层雪。
狗蛋知道自己说不过自己娘,于是默默拿着扫帚去别的房间扫。
他身体在扫地,思绪已经飞到了雪地里。
一会儿,他看见一群孩子抓兔子,兔子在雪地里一蹦一蹦的突然就不见了;放鹤几人疑惑时,他一个扑抓,抓到了躲在雪窝里的兔子。
放鹤他们都纷纷佩服他,夸他厉害。
一会儿,他又看见小栗儿一脚踩进雪窝抽不出来;旁人都没发现,是他走近帮小栗儿拔出来的。
然后小栗儿甜甜的笑了,对他说好喜欢和他玩。
狗蛋一边想一边扫,手上动作飞快,心里也十分松快;巴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立马扫完飞奔出去。
半晌过去,狗蛋终于扫完了,寒冬腊月的,额头冒着热汗。
他心里欢喜,正当准备给他娘说时,屋檐下传来一阵怒吼。
“狗蛋儿,你个背时的,你又把袄子弄那么多泥巴,你是野猪天天在泥塘里打滚吗!”
语气又急又怒,狗蛋没听清楚内容,但身体下意识被吼的一跳。
他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吼声又来了,“你知不知道洗衣服烧热水要柴火,砍柴很难啊,皂角很贵啊,一天天不干事尽知道浪费败家。”
狗蛋愣在了原地,他沮丧低头。
他知道,他今天是不能再出去找放鹤他们玩了。
可事情不止这样,他娘歇声片刻,已经拿着竹条气汹汹找了过来。
刷刷几声响起,竹条打在门槛上,吓得狗蛋连忙怯怯后躲。
“说,昨天是和谁打架了!”
狗蛋吓得抽噎,“我,我没打架,我摔的。”
“小小年纪还撒谎,摔的能把衣袖撕个口子?大窝囊生小窝囊,被人打了还不敢给家里人说!”
狗蛋坚决不说。
脱下裤子,大腿被抽了几下,起了红肿条痕。
狗蛋招了。
“好啊,放鹤打了你,你还眼巴巴和人家玩!我王金凤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孬种!你爹孬种,你也孬种,一屋子没一个成气候的!”
狗蛋娘说玩,拖起狗蛋的手就往院子外走,狗蛋边哭边扒拉棉裤,可怜兮兮回头,望着门口后的爹。
狗蛋走在前面,他娘在后面拿着竹条,一路骂骂咧咧。
落雪天,村里人大多都在家里窝着。
不一会儿,村子里都知道十三岁的放鹤打了五岁的狗蛋。
狗蛋娘还没进宴绯雪家院子,就大声嚷嚷喊燕回出来。
她不满宴绯雪很久了,一直看不惯他。
今天倒是有个理直气壮的借口羞辱一番了。
“燕回,开门!”
“你家放鹤把我儿子打了,我今儿来讨个说法。”
白微澜睡意渐浓,冰冷的被窝刚刚捂暖,院子吼声骂街一般刺耳烦人。
他起床穿衣,想着放鹤这哥儿果真是不安分惹事的。
“燕回,我知道你在家,别躲在家里不出来!”
“青天白日躲在家里不开,不怕别人传闲话吗!”
嘎吱一声,门开了。
门里出来一个身姿挺拔高大的年轻人,低矮的门户顿时有一种不认识的陌生感。
狗蛋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她原地愣住了,顿时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衣摆。
她刚准备问是哪位,就见那人黑眸透寒,冷声道:
“你平时没少欺负我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