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哥儿你莫不是骗刘婶儿吧?”
“怎么会骗你们呢,他就睡在隔壁,这就带你们看看去。”
白微澜一听几人要过来,暴躁阴沉的面色一滞,立马躺进被窝。一副严防死守般的捏死被角,然后歪头闭眼,假装昏睡。
刘婶儿一进来就见床上真躺了个人,她探了探身子,瞧着侧脸有些苍白积郁,透着一股虚弱的肝火旺盛之气。
“咋回事儿啊?”
“我男人三年前出门挖煤未归,后来工头说是煤矿塌了,找不到尸骨。我悲痛难忍,不忍留在伤心之地,便回到了村子。”
大伯母瞅了眼白微澜,左看右看也没瞧出一点黑啊,看着样貌倒是个有钱人家出来的。
宴绯雪观察入微,立即道,“我和丈夫三年未见,这三年他在外面又做点生意养白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大伯母连说了几声。
倒是一旁的刘婶儿像是对虚弱的男人有些看不上,这男人看着就不能种田,不会是个吃软饭的吧。
大伯母脸凑近又仔细看了看,有些担忧宴绯雪今后的日子,“这小身板,煤矿塌了他都能在夹缝中转圈啊。能挑得起大粪吗。”
白微澜并不孱弱,相反骨骼匀称,身姿颀长。但是对比村里五大三粗的汉子,看着就不能挑大粪。
正当刘婶儿也准备发表一番议论,宴绯雪见白微澜睫毛微动蹙着眉,不动声色找了个借口把两人送走了。
这人早就醒了。
刚才的话又听了多少?
宴绯雪把人都送走了,房间清净的很,躺床上的人还没有要睁眼的意思。
不过他自有办法。
宴绯雪把桌子上的热水壶到一杯热水,然后端着水杯俯身,将水杯怼在了那人嘴边。
热水沿水杯浸入皲裂的唇角,却没像之前喂食那样会有意识的吞咽,热水漫延嘴角,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颚滑进脖子里。
都这样了只是睫毛微动,还装睡不醒?
正当宴绯雪准备再倒一杯水时,白微澜终于忍不住脖子里黏糊的湿热,缓缓睁开眼了。
入眼便是宴绯雪透亮的眼眸,带着点微诧的样子。
“哎,你醒了啊。”
“抱歉抱歉,见你嘴角干裂,想给你喂点水,但是我手脚笨拙,反而给你添麻烦了。”
……
这手足无措的样子,演的倒像是真的一样。
如果他不是知道宴绯雪性子,还真被他表象骗了。
骗子。
“你倒是真会唱戏,表现的毫无破绽。”
这人睁眼就冷言冷语,宴绯雪歪头,有些疑惑,“我们认识吗?”
白微澜见他如此反应,胸口有些莫名气恼,恼自己竟真的分辨不出他话头的真假。
像是他们真的不认识。
黑沉沉的眼眸里有火星子跳动,“燕回,一夜夫妻百日恩。”
“……”
宴绯雪眼眸微惊。
这人好像和燕回很熟稔的样子,心里有些慌。
燕回只给他说过村里的人情况,可没说这个人。
听口音是京城人,难道是在京城认识的,可燕回能怎么认识,唯一就是恩客了。
但他这张脸和燕回完全不像,如何能认错?
说多错多,宴绯雪假装不动声色道,“这话怎么说。”
“字面意思。”
“燕回,你就这么见忘?”
“还是你夜夜新嫁夫?”
扑面而来的一股幽怨怒火,宴绯雪内心有些杂乱无章。
不过,这嘴巴真该拿针缝上。
他指了指额头,视线落在床上人薄而锋锐的唇线上,面色坦然道,“曾经磕碰过脑袋,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白微澜看他张口就扯幌子,倒是想看他如何算计的。
“不认识?那你给旁人说我是你丈夫?”
“还是你……”
宴绯雪笑了下,断了他的火气话头,“倒也不是人尽可夫,我还是挑脸的。”
“要是你没这张脸,现在早就冻死被野狗分食了。”
白微澜胸口滞涩,看着宴绯雪讥讽的笑意,暴躁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宴绯雪沉默了片刻,抬眸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是否婚配。”
……
白微澜嗤笑一声,盯着宴绯雪不说话,黑眸全是控诉。
两人盯了半晌,还是白微澜脖子支棱累了,率先开了口。
“白问。”偏不配合你,问了也白问。
他刚醒,脑袋有些晕沉,也有些烦和宴绯雪绕话头了。
白微澜躺下把被子稍稍往脸上罩了下,阖下眼帘示意送客。
“白问……”倒是简单有趣的名字。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白微澜掀开被子,见宴绯雪非和他打哑谜,便压下火气耐着性子来。
“你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嗯。”
宴绯雪盯着他脸看不出一丝撒谎的迹象。
他淡淡道,“我家住在京城,家里本有薄产,流年不利身染重疾,父母做主给我寻了一房冲喜夫郎。”
宴绯雪点头,“你父母还是挺疼爱你的。”
“那你那位冲喜夫郎还是起作用了。”
现在除了虚弱点外,完全看不出曾经患有恶疾的样子。
这人看着清瘦,但背着死沉死沉,果然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这人骨架子大,腱子肉覆筋骨,并不孱弱。
白微澜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我那夫郎……欺我病弱虐待我,后来家道中落,我夫郎背着我偷偷逃走了。”
宴绯雪被白微澜盯的眼皮一跳,莫名觉得这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白微澜见宴绯雪恍惚的神情,加重语气道,“我那夫郎跑了,最后还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
宴绯雪不知道为何莫名松了口气,难得有些生气,“卷款潜逃啊,这夫郎薄情寡义,遇人不淑,断了就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