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来本就是为了投诚,若新主连这点派头都没有,也不配他贺玉卿投奔。"容世子就不问问我今日为何而来?""局势如此明显,何必多此一问。"
贺玉卿怔了怔,低笑:"既如此,容世子可有把握救我贺家?"
"你有所求,我也有所欲。"容辞问:“我救你贺家,有什么好处?”室内寂静,烛火啪地炸开几朵小火花。
静默对视间,贺玉卿缓缓道:“十万贺家军分量可够?”
他紧紧盯着容辞,试图从他脸上、眸子里找出一丝震惊或是兴奋,但他失望了。容辞始终平静,面上毫无波澜地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贺柏舟的意思?"贺玉卿觉得眼前人深不可测。
若是寻常人听到十万贺家军定不会这般平淡,哪怕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也觊觎了多年。
可这位容世子,年纪轻轻,倒像是世间什么都见过、得到过似的,又像笃定这世间什么都在他囊中般。
宠辱不惊,气定神闲。
忽然,贺玉卿暗暗佩服起来。
“眼下我父亲在大理寺地牢,”他道:“我二兄人在陵都,贺家生死难料,我便是代我贺家说话。"
容辞淡淡笑了笑:“但我想听贺柏舟的意思。”
贺玉卿脸色闪过一丝愠怒,他这话分明是瞧不上他,跟他父亲一样认为他年轻当不得事。但他很快压下这种情绪,道:“我父亲在牢
中,你未必能听见他的意思。”容辞勾唇,拿起茶杯慢条斯理呷了口:"只要我想,就能。只不过……"
"不过什么?"
"你父亲固执,你若真想让我救你贺家,你们父子俩还是先意见一致为好。"闻言,贺玉卿忖了忖:“我知道了,明日我会派人来给容世子答复。”
"静候佳音。"
凉风徐徐,容辞站在台阶上目送贺玉卿离去。少年铁骨铮铮,挺拔如松,连黑夜也难掩其风华。"这个贺玉卿,倒是比他父亲更聪明。"须臾,容辞低语。
次日,阿黎是在容辞的屋子里醒来的。她睁眼看见陌生的环境,愣了愣。
拔步床中,石青色床幔层层落下。对面一座小叶紫檀雕花屏风,屏风下设了张桥台。整个室内布置得古朴而雅致。
"凝霜姐姐,这是……"
话未说完,就想起昨日情况来。
昨日她在容辞的书房里不小心睡着了,而这间屋子此前也来过,是容辞平日小憩的隔间。
这时,凝霜端水进来:“姑娘醒了?”
"我昨夜怎么在这睡的?"阿黎问。
“是容世子抱姑娘过来的,昨夜姑娘在书房困觉了,正好有人来寻世子谈事,世子就将姑娘抱来了这。"
阿黎不好意思,也不知被旁人看去没有。她说:"好奇怪,我居然一点印象也无,你怎么不喊我醒来,让我回自己屋子。”
凝霜道:“容世子给姑娘焚了助眠的香,说姑娘这些日读书辛苦,不许奴婢们打扰。”
“哦。”阿黎起身,难怪她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她矜持地伸了个懒腰:“容辞哥哥醒了吗?”
凝霜道:"已经醒来,大夫正在给容世子换药。"
"我去看看。"
阿黎洗漱完又换了身衣裳,径直往容辞的卧室去。
此时,容辞坐在床边,许是刚换完药,他上半身赤\\裸。见阿黎进来,他顿了顿。
“容辞哥哥?”阿黎笑着走过去:“今日可好些了
?”容辞静默盯着她,心情微微复杂。
“阿黎,你怎么……”就这么闯进来了?而且他还光着上身,她一个闺阁女子竟毫不避讳。
阿黎脸上没一点羞臊之色,还凑近打量他的伤口,兀自点头道:“大夫的药果真灵验,才几日,看着没这么吓人了。"
“嗯。"容辞低低应声,说:“阿黎先去外间等我,待我擦好身子出来。”
"要擦身子啊,我来。"阿黎瞥了眼旁边的水盆,立即挽袖子:“我帮容辞哥哥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