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禄看了眼床边的段景耀,见着威远候不以为意,没再迟疑,道,“手下刚刚来报,于洪已经消失两天了。”
“属下得了消息命人去寻,一无所获。”
他最后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段景耀不知前因,但看着威远候微变的神情,也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建安院那边如何?”威远候急喘几声,压低声音,嘶哑的问道。
“很平静,但六老爷回京,身边三百亲兵都跟了回来,大部分都候在城中别院,那些人,属下无法尽数查察。”
“他果然……”威远候话未说尽,却没再说下去。
常禄候在一旁,没再多说。
“爹,于洪是谁?”段景耀忍不住问。
威远候看了眼常禄,常禄立即知机的解释起来。
这于洪说起来也是府上的下人,专门为威远候处理一些不方便动手的事情。
闻言,段景耀神情一凛,这前后之事牵连起来,让他几乎立即就想起了一件事。
“爹,难道还留有线索?您不是说都解决了吗?”一句话脱口而出。
威远候眸子动了动看向他,手臂从锦被中抽出挥了挥,常禄立即低头退到了门外。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床榻之中,段承周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这句话。
闻言,段景耀忍不住色变。
他与段承宣相争十几年,没人比他更清楚对方的手段,若非有威远候护佑,他绝不是段承宣的对手。那个男人,又冷又硬,明明看着就跟块石头一样,偏生了副无比狡诈的心思,加之手段狠辣,若他选择动手,那定然是有了胜算。
“该怎么做?”段景耀心思急转,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而看向床榻上的威远候。
“先下手,为强。”段承周说,他依然剧烈的喘息着,但一双眼睛却无比的亮,仿佛在用余下的生命燃着两簇鬼火。
段景耀再次色变。
“爹,他现在可是一品将军!”他忍不住说。
若是十年前,要杀段承宣于他而言只是一桩小事,可现在不同。十年边关,一场大胜,如今段承宣已经是正一品的镇远大将军,虽然旨意还未降下,但内阁已经开始拟定圣旨了。
杀一个侯府庶子,和杀一个正一品的大将军,那可是截然不同的。
“我知,”段承周道。
“那——”段景耀皱眉不解,心念急转,开始想别的办法。
“季扶春。”段承周目光落在段景耀面上,声音很轻,仿佛生怕被人听到,可一字一句又是那样的清晰,落在段景耀耳中几如惊雷般。
段景耀眼睛下意识瞪大,直直的看着段承周,限时惊讶于父亲竟然知道,而后下意识就想拒绝。
他娶季扶春是为了膈应段承宣,算来并无多少情意在,可若真按照段承周的意思来,那无疑是要他亲手给自己戴上一顶绿帽子。若真做成了,那往后的无数年,他怕是都要在旁人耻笑中度过了。
“父亲,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段景耀迟疑过后,还是不怎么愿意。
段承周看着他,急促的咳了几声。
他的心思他一看便知,不由低斥了声,“蠢。”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忌着他那点颜面,现在不动手,那动手的就是段承宣了。
段承周自知自己的身体怕是好不了了,他在时尚能护着段景耀,可等到他去了,段景耀根本不是段承宣的对手,更何况……
“爹,就算他找到了线索,但这些年下来早就没了证据,他能奈我何?难道还能直接杀了我?”段景耀一开始尚有些迟疑,越说自己越是笃定,最后抬了抬下巴,一派从容,显然早就有所准备
段承周忍不住又咳了起来,沉闷低哑的咳声从喉咙中挤出,一声声都好像下一口气就喘不上来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