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还记挂着被嘲笑磕碜的仇,端起架子使劲拿捏他,眼下递来一根冒着寒气的千层雪雪糕,她忙伸手推回去,“我不吃了,傅实秋你拿出去放冰柜里,卖钱的东西。”
“不差这一根。”傅实秋直接把袋子挤开,这下不能卖给旁人了,“拿着吧,这天太热了,你别再中暑了。”
安好只好接过,讷讷地说骑电瓶车也不热,跑快了有风。
陈随殷勤地伏低做小,接过雪糕袋子扔酒箱子做的垃圾箱里,继续磨:“大班长,明天我去你们村找你,你把试卷借我?开学前还你。”
“你看傅实秋的不就得了。”
“你还不知道他?答题能省就省,别说我看不明白,抄都抄不明白。”
一句话逗乐了四个人,傅实秋他妈编着头发从楼上下来,笑骂着说要去给陈随他妈告状,“安好你可不能借他试卷抄,开学就高三了,再混下去没学上。”
“哎,我听阿姨的。”安好手上的雪糕还没吃完,她挺不好意思的,每次过来傅实秋就一个劲拿吃的喝的,还不要钱,她生怕在朋友的父母眼里烙下个贪嘴贪便宜的坏印象。
“阿姨,你给我称三斤原味的葵花籽,再称五斤饼干,我家盖了房子要上梁了。”
傅实秋家里是卖瓜子糖果和调味料的,夏天的时候也卖雪糕。安好掏出一卷钱跟出去,从架子上拿瓶醋拿包盐,拿到称盘前一起结账。
“夏天的瓜子不怎么好吃,都是去年没卖完剩下的……”门外响起汽笛声,紧接着一辆锃光瓦亮的黑色汽车驶过,杜美丽不了解小汽车,但从车身上反射的刺眼太阳光就能断定这是辆好车,价格指定便宜不了。
“哪家发财的回来了?”她嘀咕,拎着袋子走到门外,只来得及看了个汽车尾巴。
安好也跟着走出了门,门前的阴凉又外扩了半臂,街上午睡醒来的人摇着蒲扇在门前坐着纳凉。
“瞧我,差点把你忘了。”杜美丽回过神,麻利地进屋打称,瓜子够称了又多抓两把,饼干够称了也另塞两个价贵的,“五十八块钱,丫头你给五十五就行了。”
安好数够了钱卷了卷塞饼干箱子里,提起桌上的东西大步往外跑,冲里喊:“我走了啊,家里还等着用钉。”
傅实秋拐了身边的人一肘子,陈随吸着气撵出去,躲在阴凉里说:“安好你路上慢着点,到家了发个短信,发秋子手机上,我手机欠费停机了。”然后小声说:“明早九点,我去找你拿试卷。”
安好骑上电车,单手掌把,另一只手比个ok。
“这丫头……”杜美丽数钱的时候“啧”了一声,“让她给五十五,她一下子给我撂了六十块钱。”
傅实秋听到这话顿了一下,等他妈进来让他改天把五块钱还给安好,他说:“算了,她不爱占人便宜。”
街上的水泥路是去年重修的,平整又宽敞,就是细灰多,一阵热风扑来眯得人睁不开眼。离了街,路两旁有了农田,空气似乎清新了几分,安好放下遮眼的手,掌着车头在皲裂的水泥路上龙蛇走位,下坡的时候弓起背站了起来,迎风呼和,活像个野小子。
“婶儿,这么热就下地了?”快进村了,安好跟地里拔草的人打招呼。
“你家里来客了,快回去,开汽车的,老威风了。”
安好抹了把汗,心想她家哪来的有钱亲戚?远远看见堆着沙堆和碎砖瓦的门前停了辆眼熟的黑车,车牌是粤a的,三五个孩子围着车转,趴在车窗上往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