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恒好奇地摸着他警服上的肩章,作势就要去咬肩章,被穆初哭笑不得地一把抱起,“阿恒这不能咬的啊,这是肩章,你喜欢吗?”
阿恒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那阿恒好好地长大,以后也穿着这样有肩章的衣服好吗?”
阿恒唰地眼睛发亮,吧唧一口亲在了穆初的脸上,哇哇地说了不停。
纵然穆初并听不懂他的话,却还是自顾自地应着,笑着。
木棉开了又落,直到光秃的树杈伸向天空的时候,穆初和刚刚会说话的阿恒道别。
穆初蹲着身子,目光眷恋而不舍,“阿恒,爸爸去做一件大事,等爸爸做完事情了再来找你好不好?”
阿恒不知道什么叫分别,也不知道穆初一走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只是本能地不舍得离开穆初身边,小手紧紧地搂着穆初的脖子,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仲夏的热风高高地卷起了小孩的哭声,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刃,同时扎进了穆初和漂浮在半空中的江白心里。
江白满目哀戚地看着穆初,无声地乞求着不要去,别去。
可穆初听不见,也望不见他,只是红着眼圈擦去阿恒的泪水,强行地扯开阿恒的双手,决绝地转身离去。
泪水从江白的眼眶倏然砸下,他看着哭得更伤心的阿恒,自顾自地喃喃说道,“你知不知道前面只是一条死路而已。”
空旷的天地里,只有阿恒的哭声仍然在飘荡,没有人回答江白,也无人能听见江白的声音。
“我知道。”
身后一个晴朗的声音忽然响起,江白惊愕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转身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穆初。
穆初穿着修身端正的警服,肩上的勋章熠熠生辉。他眉目舒朗,漆黑的眸子里写尽了温柔和暖意,如果不是做警察,那应该会是个非常儒雅的人。
这是江白第一次彻彻底底地看清穆初的样子,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地临摹过穆初的眼睛,鼻梁和嘴唇,似乎正在拼尽全力地想要把他的样子刻在自己的心里。
眼前的穆初对他笑着,“我知道啊阿恒,我知道那很危险。”
委屈忽然在那么一瞬间涌上心头,江白眉眼一撇,问他,“那你又为什么要去呢?”
“因为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穆初伸出手轻轻地抚在江白的侧脸上,可那是没有感觉的,温度、触感都没有。
“阿恒啊,”穆初喊他,神情温柔,就像当年他抱着笑阿恒一样,“你做得很好,什么都做得很好,你长成了一个很好很棒的人,我真的......很为你而骄傲。”
江白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穆初扬起的嘴角忽然一垂,露出了一些难过的表情,“阿恒啊,我要走了。”
江白愣住几秒,“你要去哪?”
“去我该去的地方了。”穆初说,“阿恒,在走之前,你能不能喊喊我?”
江白茫然地看着他,还未开口就先尝到了自己眼泪咸涩的味道 哦,原来梦里的眼泪也是咸的吗?
他对上穆初满怀期待的眸子,泪水滚滚而下,喊出了那个他二十几年都从未喊出的称呼,“爸。”
穆初开心地宽慰地笑开,“诶。”
江白哽咽着,“爸,你别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傻孩子,你怎么会是一个人呢?”穆初笑他,朝他身后扬了扬下巴,“看,秦昂一直在等你啊。”
江白回过头,便看见秦昂站在他身后,满怀期待地朝他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