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庭渊没与伯景郁过多在这件事上争论,转而问乳娘,“你家公子可知道表姑娘有了身孕?”
乳娘点头:“公子是知道的。”
庭渊:“那他是什么反应?”
乳娘一想到公子备受打击的样子,心中便是止不住的难受,替公子不值,“公子,公子他劝说表姑娘喝落胎药,他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婚期照旧。”
“表姑娘是什么意思?”
对于小公子兰玉这样的想法,倒是有些出乎庭渊的意料,到底是有多喜欢,才能不在意对方给自己戴上绿帽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对方欺骗后,还能不计前嫌地想要继续履行婚约。
乳娘道:“表姑娘自然是不同意,或许是心生愧疚,提出要与公子退婚。”
庭渊:“你家公子不同意?”
宁愿让对方堕胎也要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庭渊觉得这小公子肯定不会同意与表姑娘退婚。
乳娘摇头:“不,公子同意了。”
“为什么?”庭渊着实想不明白,他既然都能提出堕胎不计前嫌,为什么又会同意两人退婚。
乳娘叹气:“因为表姑娘以死相逼,求小公子成全她和大公子,若小公子不退婚,她便以死相逼,无奈之下,小公子只好同意与她退婚。”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日。”
伯景郁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说,这表姑娘的死,会不会是小公子干的?”
小公子那么喜欢表姑娘,一退再退,完全放弃了自己的尊严,即便是如此,还是无法留下表姑娘,因为满腔愤怒,一气之下便杀了表姑娘。
“暂时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庭渊也有这种猜测,一个人被逼到了极致,发起疯来谁都说不准。
庭渊指了指表姑娘上一层的院子问,“这里住的是谁?”
管事的回道:“没人居住,这里原是大公子兰招的住处,他被赶出家门后,这里便没有居住。”
若是没人居住,谁都有可能从这里进入表姑娘的房间将他杀害。
乳娘觉得他们说的话很奇怪,“表姑娘不是上吊的吗?”
庭渊这才想起,这乳娘刚才被吓蒙,他们刚才分析案情时她不清醒,因此并不知道表姑娘是被人杀害的。
于是说道:“表姑娘是被人杀害的,凶手从房顶下来,将表姑娘弄晕后伪装成上吊。”
“啊?”乳娘十分震惊,随后忙道:“我家公子绝不可能是杀表姑娘的凶手。”
庭渊问:“为什么你如此肯定?”
乳娘道:“我家公子的左手使不上力,当初因表姑娘与大公子打架时被大公子用凳子砸断了手臂,那日在寺庙后院撞破表姑娘与大公子偷情时两人又扭打在一起,被大公子推倒在地,旧伤复发至今都还没恢复好,便是茶盏都很难端稳,平日里穿衣都是我在伺候。”
管事的立刻作证,“她并未说谎,小公子的胳膊确实受了伤,开收谷物饭前才刚刚取下固定的木板,郎中特地叮嘱过,他的胳膊至少要再养一两个月才能恢复好,若凶手真是从房顶下去,绝不会是公子。”
这一下给伯景郁和庭渊都整糊涂了。
根据乳娘提供的信息,目前最有可能杀表姑娘的凶手便是小公子,可小公子不具备作案的能力。
伯景郁道:“若真是如此,那这作案之人还真不是公子兰玉,光是把表姑娘吊起来,至少也得要两只手,即便是我单手能举起一百多斤的重物,我也做不到单手悬挂表姑娘。”
加上伯景郁的话,彻底将庭渊对案件的猜测推翻了。
如果不是小公子杀了表姑娘,又会是谁杀了她?小公子没有杀表姑娘,那他又因何而死?
庭渊的视线扫过所有人,最终还是落在了乳娘的身上,她的言语将小公子塑造成了一个完美受害人,可为何小公子死了她的第一反应会与表姑娘有关?
“为什么你听到仇杀泄愤时,第一反应会认为是表姑娘杀了小公子,若按你所说,小公子完完全全是个受害者,表姑娘为何要仇视他?”
若一切真的是乳娘说的那样,表姑娘对小公子应该是非常愧疚才对。
小公子愿意退婚放走表姑娘,表姑娘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庭渊越想越觉得不对,质问乳娘:“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伯景郁也反应过来了。
按照乳娘的思路,这个案子证据是自相矛盾。
庭渊断定乳娘必然在隐瞒着什么,“你家公子如今已经惨死,若你隐藏的信息里有破案的关键,便会完全误导我的破案方向,很可能抓不到凶手。”
伯景郁的脾气从来都不如庭渊好,如今这乳娘还有隐瞒,让他很气愤,怒道:“说!”
乳娘被吓得一哆嗦,对上伯景郁的视线,仿佛下一秒她再不说,伯景郁就要将她撕个粉碎。
庭渊见她如此吞吞吐吐,想必这事不光彩,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猜测方向,“既然你是这个反应,必然是你家公子对表姑娘做了什么亏心的事。”
如今表姑娘有了身孕,对小公子愧疚,主动提出退婚,小公子不同意,她以死相逼才让小公子同意退婚。
本质上小公子是不愿意退婚的。
问题还是出在退婚上,这小公子遭遇如此背叛都不愿意退婚,实在是有违人之常情,无论怎么想,庭渊都觉得这个案子诡异,很多东西都不合常理。
若只是一两件事情不合常理,那便也正常,可不合常理的事情多了,那就是事情本身就有问题。
庭渊:“你不说,我就无法帮你找出杀害你家公子的凶手。”
管事的见乳娘还不愿意说,急得跺脚,“哎哟我的黎娘,你不说,小公子就白死了!”
事到如今,乳娘也知道,不能再隐瞒了,这才说:“公子让我偷偷地把表姑娘的安胎药换成了堕胎药。”
庭渊:“……”
伯景郁:“……”
管事的:“……”
管事的难以理解,“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公子怎就如此糊涂。”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庭渊也是真想不到,能有这么大的妖。
他问:“那表姑娘的胎可还在?”
乳娘点头:“我知女子怀胎不易,也不想公子余生都与表姑娘互相折磨,表姑娘根本配不上我家公子,所以我将事情告诉了表姑娘,她没喝堕胎药。”
表姑娘腹中胎儿无事,小公子也未因此造成杀孽,乳娘便想将这事瞒下来,给公子留下一个好名声。
管家听了直跺脚,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糊涂啊!公子,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