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赶忙摇头,“大人这是在说什么,小的是真听不明白。”
“哦,是吗?”庭渊毫不客气地拆穿他装疯卖傻的行为,“那你想一把火烧了账房做什么?”
刘宏道:“小的并没有想要烧账房,只是想烧掉作废的账本罢了。”
飓风已经将账本搬过来。
庭渊顺手拿起账本翻看了一下,伯景郁也在翻看别的账本。
庭渊将自己看到的内容读了出来,“熙和四年,春熙城刘家粮肆收粮账册。六月十七,丹阳乡桃树村交粮一千三百三十七石,六月十八,明远村交粮一千一百九十一石……今日二十四,不过是前几天的账目,这么快便作废了?”
庭渊又拿起另一本账目,“景照二十三年十月二十四,瑕光乡心海村交粮九百九十六石,从阳村交粮一千二百二十九石,正阳村交粮八百四十六石……”
“景照十九年……”
“景照二十一年……”
“熙和二年……”
打开哪一页就随意念哪一页的内容,随手念了几本,觉得够了,转而看向刘宏,“这些账本哪里有问题?”
刘宏:“今年整理了新账本,这些就不用留下了。”
“哦——那你的新账本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刘宏又道:“新账本送去主家复核还未返回。”
“这样啊……”
刘宏忙点头。
庭渊道:“你们主家现在也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若是我在主家没找到你所说的新账本,你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刘宏没想到主家也被他们控制。
刘家的账册分两种,一种是总账册,一年收粮总记录,还有一种是按照各粮庄做的区分。
庭渊直接找到凤阳乡小路村的单独账册,最早的一页记录是从景照十五年六月十五,小路村交粮三百二十一石。
那时候小路村只有一百多亩田地。
而今小路村对外宣称农田是五千。
庭渊直接翻到最后一次收粮食的记录,就在十天前,六月十四,那时他们还没有抵达小路村,还在淮水村。
“熙和四年六月十四,凤阳乡小路村交粮两千八百三十四石。”
呼延南音刚好核查了小路村实际农田数量,张吉也承认了实际农田的数量是一千五百二十一亩,与呼延南音测量的数量相同。
按照呼延南音测量的数量,一季总产量约在三千八百石到四千石之间。
庭渊按照这个数据给他算了一笔账,“按照小路村购买田产和年均一季每亩产量两石半来算,一年撑死两千五百石粮食,就算产量出色,撑死也就两千七百石到两千八百石之间,庄子上三百多号人,一人半年吃五斗粮,大约消耗两百石的粮食,还得上税二成,税粮大约五百石,小路村是如何做到一千亩田一季交粮两千八百多石的?小路村刘家庄的人都不用吃喝?”
刘宏:“……”
“在包围你们之前,我们就已经对刘家偷田的行为拿到了确凿的证据,任你巧舌如簧也抵赖不掉,我奉劝你知道什么就老老实实地交代什么,偷盗公田诛三族起步。”
庭渊提醒他:“县衙有你们每年购买田产的记录,中午就能核算清楚,你只剩两个时辰的时间,最快明早天亮我们就能将春熙城下辖刘家所有的田产全部测量完毕,你们跑不掉的。”
到了这一步,再抵赖也是毫无用处,想要蒙混过关更是毫无可能。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留给他的仅剩下一条路可以走,据实交代一切争取从宽处理。
刘宏陷入困境。
他如果说了,大概率免不了一死,上面不会放过他和家人。
可若是不说,还是免不了一死,朝廷律法也不会放过他和他的家人。
对于他来说,交代与不交代,都是一死。
庭渊知道他在想什么,适时进行补充,推动天平的倾斜,“横竖都是一死,但诛一人,诛一族、诛全族、诛三族、诛九族的范围大不相同。”
依照刘宏在这件事中起到的作用,主动交代提供有用信息可以不诛三族,大概率只诛一族,诛一族分大小,若只算自己这一族的血亲,可以少死很多人,妻族和母族都能保下。
小一族只有父母,妻子,儿女,兄弟姐妹。
大一族则是同族同姓全灭,族中女子嫁人后则不在诛杀范围之内。
若是灭全族,则是本族同姓沾亲带故的全在范围之内,嫁人的女子夫婿和孩子都算在其中,不牵连夫婿血亲。
即便是官员报复或者是主家报复,再残忍也不会挖族谱出来报复全族的人,可若真是按照律法刑罚,确实直接杀光一个不留。
两者孰轻孰重,庭渊相信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杆秤。
面对这样的情况,刘宏自然是选择保全更多的人。
“你们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