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盛文给朱瞻基留下的三佛齐精锐叫做马小幺,此人年岁不大,但胜在性格老实。
“马家四兄弟,他排行最末,是被兄长们护着长大的,手上连人命都没沾过。”
罗盛文贴在朱瞻基耳边说,“自从三个兄长去世之后,马小幺在三佛齐无依无靠,加上他说当地土语还不熟练,只会说大明话……”
“此次梁老大投诚,他是主动跟着来的,看样子真心想回大明扎根。”
“好。”朱瞻基一抬指,“你叫他下船吧,跟着百商,他会安排他如何做的。”
这些年来,百商所管理的部门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小东厂”,而且各人的任务流程要每日汇总禀报,运转比东厂还要透明。
让马小幺先在小东厂转上一圈,学几个月的规矩,出来之后才不会带着“被朱瞻基提拔”的印记在外给他捅篓子。
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载有千百斤玻璃、茶叶乃至火药的庞大船队拜别大明码头,驶向海天一线,罗盛文所在的八仙坊小船隐藏在船队中,等出了码头就与郑和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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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云宫。
别家的小孩儿在六个月大的时候,往往就可以吃软烂的辅食了;而玉哥儿在这样的年岁,听来的却是太医的一句医嘱。
“可以给药了!”
于是温补的药膳就取代了正常的米糊,小祁钰浑然不觉,还吃得很开心。
斐太医常年钻研小儿方,给出的食补法子都是再温和不过、味道浅淡不过的,但朱瞻基还是不放心,每每要自己尝过才肯让宫人端给小祁钰。
恨不得把玉哥儿当宝贝疙瘩揣兜里的朱瞻基,最近几日又显得十分“望子成龙”——玉哥儿还不到一周岁,他就要领着人家看书了。
“长春,你不要把你小时候的经验照搬到玉哥儿身上。”看见朱瞻基又抱着玉哥儿坐到了桌前,晴雯忍不住提醒道。
她就怕朱瞻基以为小孩子都跟他自己似的,生下来就会认字,三岁就会通读四书五经。到时候小祁钰万一背不出来,还不得被他嫌弃死?
朱瞻基露出个促狭的笑,把手上的书摊开在晴雯眼皮底下,她这才看清,他领着儿子读的根本不是她料想的《三字经》或是《论语》。
那是一本花花绿绿、色彩斑斓的书。因为页数不多,与其说是书,不如说是一本册子。
册子里连正经大字都没几个,不过里边图画的笔触倒是活灵活现,十几页就讲了一个小蝴蝶与小蜘蛛交朋友的故事,晴雯自己看着都入迷了,更别说小孩子。
“这书是你在哪家书坊找到的?印得可真好,一丁点乱墨也没有。”晴雯把书翻到扉页,也没看见著书的作者。
朱瞻基颇为自豪地掂了掂坐在他膝盖上的小祁钰:“这不是印的,是我亲手给玉哥儿画出来的童话绘本。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有趣?”
所以这些天,他抱着玉哥儿煞有介事地坐在桌前,就是为了看这个什么“童话绘本”……
亏她以为他终于开窍,要带着玉哥儿启蒙了,结果他还是领着孩子在不务正业。
晴雯本有些无语,但见朱瞻基和玉哥儿都满面笑容,联想到朱瞻基被书经填满的幼年,又不忍心多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