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怀了龙胎,为何不大大方方说出来?她如今那么得宠,难不成还担心后宫有人暗害她的孩子?”
卫子夫语气阴阳。
接受失宠是一回事,容下其他后妃和她们的孩子又是另一回事。
她现在越来越理解陈阿娇当年的心情,眼睁睁看着皇帝的心离自己越来越远,后宫的年轻漂亮女人越来越多,孩子也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贵为皇后的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馆陶这边,她见卫子夫因为王夫人疑似怀孕而面色大变,心中说不出的快意,故意安慰道:“也许她只是害怕太早将怀孕的事情公布会吓跑孩子。”
民间习俗,女子怀孕的前两个月要秘而不宣,以免把孩子吓走。
卫子夫是歌女出身,自然知道这个习俗,闻言,脸上的乌云越来越浓郁,竭尽全力才挤出笑容:“她做事很谨慎。”
“毕竟若能生下一男半女,她在宫里的地位就彻底稳了,”馆陶添油加醋地挑事,“若孩子中途有什么差错,自己受罪不说,皇上知道后也会龙颜大怒。”
“可我听弟弟说,皇上近来心情很不错?”
“那是因为卫将军屡建奇功,皇上见到他就心情好,其他做臣子的可没这份福气。董郎常对我说,大臣们在皇上面前个个战战兢兢,皇上咳嗽一声,他们就吓得跪地求饶。”
“原来如此。”
卫子夫露出笑靥,卫青在军事领域的杰出成就以及由此获得的皇帝的特殊对待让她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王夫人在后宫再得宠又如何,能为皇上分忧国事、打地匈奴满地逃窜的可是我弟弟!
馆陶见自己三言两语就让卫子夫一会忧心忡忡一会眉开眼笑,心中也颇为得意,一通家常唠嗑后提出明日带小公主去宫外游玩。
卫子夫闻言,心头警惕:“宫外?哪里的宫外?出长安?”
馆陶见状,开门见山地表示:“皇后殿下,四公主小小年纪已经聪明伶俐颇有主见,深得皇上喜爱,有些事情与其藏着掖着,不如早早说清楚,让她自己做选择,不是吗?”
“窦太主的意思是——”
“您心里清楚。”
馆陶看着卫子夫,露出意味深长地笑容。
卫子夫心里一通打鼓。
她听懂了馆陶的弦外之音,也知道以四公主的聪慧迟早会发现自己不是她的生母,但是——
“你确定她不会在四公主跟前胡说八道?”
“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她,如今的她只希望她的亲生骨肉能够一生平安幸福无灾无难福泽绵长。为了这个目标,她甚至可以割舍下对女儿的思念。”
“既然如此,窦太主今日又为何——”
“她爱她的女儿,我也一样爱我的女儿,”馆陶情真意切地说道,“我不忍心看她忆女成狂,我希望我的女儿能够看到她的女儿。”
“原来……”
卫子夫低下头。
同为女人、同为母亲,甚至同为刘彻的失宠皇后,她有什么资格阻拦陈阿娇见自己的女儿?!
“——我答应你!”
……
……
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早朝的官员们排着整齐的队列走进皇宫,而李令月也被宫女们唤醒,一番梳妆打扮后送上马车。
“窦太主要带娇儿去哪里?”
小小的女孩眨动无邪的大眼睛,天真地询问马车中的馆陶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