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辰见状,当即转回了身,片刻后感觉到云野上来后,便伸手固定好了他的脚,背着他起了身。
背上的人很快打开了伞撑在两人头顶,两个人走进了雨幕里。
六年过去,原本坑坑洼洼的路段还是坑坑洼洼。
云野和陈铭辰挨着走过,他低头看着脚下凹凸不平的路,每一次踩过稍微凹陷下去一点的路时,他都会像是踩水坑一样,在里面小动作地多踩两下。
陈铭辰跟着他步子放得很慢。
云野想起陈铭辰当时背他走过这段路时,他提了个无理的要求。
在家里不出门的那两年,云野最大的乐趣就是跟后院的各种流浪动物们玩。
每次下雨,他都会乐此不疲地在后院里跟小猫小狗踩水坑,小猫小狗溅一身泥,他也溅一身泥。
淋雨又溅一身泥的后果就是,夜里发烧感冒。
云 葶回家把他臭骂一通,他委屈地躺在床上用带着感冒鼻音的声音说:“姐姐,我知道错了。”
但下次还敢。
踩了多年的水坑,因此云野一看到水坑,就脚痒得不行。
尤其是看到背着他的人连连避开水坑走路的举动,他觉得那简直是天大的浪费。
于是最后节约意识战胜了理智,他指了一个最大的水坑,对背着他的人说:“你可以从那里踩过去吗?”
背着他的人明显愣了一下,停下脚步好一会,再迈开时,还是按照他说的做了。
于是云野蹬鼻子上脸,开始了无止境的“还有这里”“还有那边”。
两个人从坑坑洼洼的路段走过,云野收回落在地上的视线,很轻地开口:“我以为你不记得了。”
陈铭辰看向云野:“你那时候看起来太小了,我以为你最多十一二岁。”
他当时第一眼见云野,觉得云野像个五六年级的小孩。
后来把云野背到背上以后,发现云野比他以前抱过的亲戚家的八九岁的孩子还要轻,他就更觉得,云野可能连四五年级都没到。
“那你怎么又觉得是我了?”云野问。
陈铭辰口袋里牵住云野的手收紧了两分:“那天你发烧,你问我第几次背你,我说第二次,你说我答对了。”
云野明显已经暂时把这一茬忘了,忽然听到陈铭辰提起,他的脸顿时又烧了起来。
好在陈铭辰很快就继续道:“我过去二十多年,只在十六岁的时候背过一次人,所以除了你没有别人,小野。”
云野瞬间抬头朝云野看去,这一次除了脸烧得有两分热,心里头也泛上了很奇怪的暖意。
陈铭辰看着他,又一次开口道:“那次志愿者活动,我的工作范围只是在商场附近,我是没有义务送任何人回家的,那七天里,我只送了你一个人回家。”
云野明显愣住了,他表情有几分呆愣地看着陈铭辰,像是想开口说话,但是嘴巴微张了半晌,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陈铭辰看着他这副模样,忽地轻笑了一声,又说:“还有,我那天戴的,是志愿组织的赞助商提供的防紫外线的护目镜,不算眼镜。”
云野又是一愣,他这一次愣了好半晌,终于说出话来:“我什么时候说是眼镜了吗?”
陈铭辰凝眸看着他,眼底的笑意逐渐加深,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拉着人继续往前走了。
商场距离云野住的小区其实不算远,走路半个小时左右就能走到。
两个人很快到了小区楼下,这个点小区门口静悄悄的,几乎不见人。
两人在小区门口停下,陈铭辰拉着云野的手没有松,只是转身面朝向云野,开口:“小野,我又送你回家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