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卧底成功了?
为什么?视频连线结束后,众人拉开了厚重的窗帘,所有黑暗驱散,窗户也被一只手打开,很快外界车水马龙、人声喧杂忙乱声音传递进来。
光亮照进室内,映照在专案组成员每个人跟打了一场战般疲惫的脸上,众人迫切地想知道这个答案。
按照警方给“乌鸦”的犯罪侧写,这一个年纪轻轻就积攒了大量财富的人,换言之,跟八年前有耐心应付李路云不同,八年后的“乌鸦”成功得太快,站得太高。他习惯了藐视旁人,一般而言不会接受旁人的威胁挑衅才对。
江雪律脱了口罩,不过三秒钟立刻恢复成了一个乖少年,他道:“是因为……”
一时间,现场都安静下来,众人倾耳聆听。等到江雪律完全说完了,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少年身上,神色充满怪异,复杂极了。
果然最了解犯罪分子喜好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江雪律只是看到了一幅场景,一个身形瘦弱的年轻人,正穿着黑色连帽衣,手臂上有刺青,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电脑桌前。他的脸庞苍白,头发半长不短,他在网上冲浪,长长的刘海下,一双眼睛百无聊赖。他天才般的头脑,注定了他的自负,也让他傲视同龄人。
世界上大多数事物都对他而言,失去了吸引力。
在旁人还仰视权威时,他只觉得导师教授权威集团里嘴里全是冗长的屁话,他更想摧毁权威、自己成为权威。他加入计算机专业,自学一年便已经超越了一群导师,从导师腹中榨不出东西。在风气更加自由的国外,他黑掉了学校的内部网站,把校长在海边拍摄的比基尼照片发布在学校主页上,让校长被人奚落嘲笑了一整周。校长气急败坏报了警,警察来学校认真查了一周时间,愣是查不出谁是始作俑者。
在同龄人还为学业项目奔波,他轻而易举就独自完成了项目,如同上楼梯般轻松自如,把辛苦忙碌的旁人衬托如小丑。
江雪律所扮演的傲慢、叛逆和百无聊赖,不是别人,赫然是——九年前的乌鸦。
警方已经面试成功了,接下来就等通知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很快不到半小时,警局的钟表走过了一小半,网站显示,“true”已经成为海洋之路的商家之一,那海盗旗的头像变成了彩色,名下拥有七个窗口。
这意味着,他们确实通过了聊天室的面试,成功混进黑暗阵营了。众人激动地握了一下拳。
不过众人没有高兴太早,毕竟卧底进去,只是第一步。
“乌鸦”在他的头像边设置了一个金色王冠。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警方知道,“海洋之路”的商家有三个头衔:水晶王冠、白银王冠、黄金皇冠等。
对黑暗集市的用户来说,一个黄金皇冠商家,意味着无比高质量的货源。换言之,便是告知大家,这个新卖家手里有好东西。
一上来就是黄金,这是否也是一种试
探?要知道,李东的权限也不过才水晶。警方丝毫不敢大意。肯定会填上收货地址,他们根据收货地址去逮人,不就一逮一个准。蒋飞还想说什么,程宽神色欣喜,抬手阻止他了:“这个办法好啊,绝佳天才的主意,正好我们缉毒支队这个月业绩还差了几个人头!”
这一城市地下黑色交易网,发货渠道链条完整,敢买敢下单的都是胆大之人,警察局绝对不会抓错人。
关于商品标价多少,专案组内部还发生了一场小型吵架。
“你标价那么贵,你是想干什么?”没有人购买,他们的生意不就凉了吗?蒋飞你能不能为我们支队这个月的指标想一想?
“那你标价这么便宜,你又是怎么想的?万一买家络绎不绝,你是想让警察局成为发货快递站,每一个人都去送快递吗?”虽然负责送货上门的快递小哥是一名“刑警”,买家签收货物时,会附赠一条银手铐。
最后的解决办法,所有人去货比三家,看“同行”普遍标价多少,他们也对标着,随手标注一个价格。
无数人沉浸在“卖家”这个角色,真情实感地扮演了起来。
乌鸦还不知道,他面临的敌人是一整个警察局。事后他知道了冷笑两声,认为自己输了,输得委实不冤枉。
秦队长注意到一点,他收起平板电脑,问江雪律,“为什么,乌鸦对我们这般容忍?”
黑发黑眸的男人,眉眼依然清冷淡漠,手中提着一块打了蝴蝶结的小蛋糕,他随手将蛋糕放在少年面前。江雪律愣了一下,一下子猜到这应该是给自己买的。
江雪律今日沉浸在专案组的身份之中,对犯罪分子心生忌惮,与警局成员一起卧底,所有喜悦激动和担忧紧张都同时牵动,几乎有点难以拔除。直到这块蛋糕出现在面前,他才抽身出来,想起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面上不显,心里某处微小的角落,升起一阵忽如其来的异样,异样中又透着一丝丝小小的雀跃。好似他作为一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小时候独自一人在家,每一次看到妈妈下班回来时的心情。
江雪律不爱吃蛋糕,可他喜欢别人给他买礼物。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蝴蝶结丝带,打开蛋糕盒子,里面放置着一对精美的刀叉。
他慢慢地拿起刀叉,间隙看了一眼秦居烈,嘴角微微轻抿,眼神似乎还在确认:这是买给我的?我可以吃?
作为一个早熟又聪慧的少年,非礼勿动、非自己的东西勿取的道理,江雪律很小的时候就懂了,这个东西真的要给自己吗,以后也属于他吗,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一定要问三遍,反复确认才敢收下。
秦队长不知道,少年的眼神在询问这些东西。
他以为江雪律不会用叉子,径直接过对方手里的刀叉,为对方切了起来,很快这8英寸的小蛋糕被一分为四。
切完了,秦居烈才把刀叉重新递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