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莹虽然提前向秦军传了消息让他们发兵,但见到蒙武将军和他的副将屠睢率领的秦军时下呀,老臣对不起你啊!
蒙武扯着琇莹的手抹眼泪,“公子牺牲良多,我的公子呀,老臣定替你手刃了那厮。”
琇莹低垂了眼睫,回想自已的经历,知道他想岔了,有点无奈。
“不是你想的那样,无事的。”
“哪里无事?”
青邑开了口和硕跟郑国三人一唱一和开始跟竹桶倒豆子一样向蒙武述说译吁宋对琇莹生的不轨之心。
蒙武和屠雎的眼珠子瞪的溜圆,大喊,“贼人放肆!”
琇莹被隔在他们之外,觉得青邑他们越说越不像话,于是便起身去找地方洗澡了。
感谢秦军目前只喝热水的行军习惯,琇莹很快便找到了一锅水给自己搓干净了。
他淡定的把水泼了交还给蒙武的亲卫,这才去了拴马的地方。
他来之前骑的是百衣,百衣是只战马,他怕人看出来,所以便把百衣托付给了蒙将军,现在他回来了,肯定想见见自己的小马驹。
他也不知道百衣是不是随行了,但就是想来找一找。
百衣性格温顺,但到底是战马,喜欢奔跑。
所以他平时不出门时也是会将它放在军营里托管。
果然百衣就作为战马呆在里面,正在嚼干草,眼睛还是扑闪扑闪的。
他伸头往里看,见了百衣就笑,冲他的小马挥手,“百衣,我回来了。”
百衣偏头冲他喷了个响鼻,继续吃草,很明显不想理他。
琇莹却上去抱住了马头,蹭了蹭它的脸。
“抱歉呀,小朋友,我要去的地方太危险了,所以才不带你去的。你别生气呀!”
百衣没听懂,但也知道他在道歉,于是回蹭了他一下,算了,原谅你了。
琇莹笑开了,亲自拨了干草喂给他。
“你是想留在这里,还是跟我回家啊!”
百衣慢吞吞的吃完了他给的干草,轻轻的又蹭了他一下。
这一次你可不能抛下我了。
它已经是一匹老马了,人的五年很短,却算得上它的五分之一的生命了,所以真的很想念主人啊。
琇莹摸了摸他的头,踮脚抵了一下它的额头,“好,我知道了。”
琇莹和自己的百衣玩了一会才回去,结果里面的几人还没说完。他走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吗?
他十分无奈的又坐了回去。
然后听青邑描述他们眼中的自己是如何的身不由己,与译吁宋周旋的。
“你都不知道那混帐就一直盯着公子,想牵公子手,公子最后说自己是个痨病鬼才让他放弃了,公子恨得牙都痒痒。”
琇莹第一次知道译吁宋对他有那么大的恶意,真的长了见识。
他清了一下噪子,制止了接下来越说越离谱的话。
“其实并非你们所想,也算是我们俩双方互相利用。”
他面对向他看过来的五双眼睛,笑得温柔。
“好了,越说越离谱,他连我手都没牵过,也算不上什么轻薄。”
蒙武看得他眉目温和,与往常没什么区别,这才放下心来。
他拍了拍琇莹的手,“我等不说了,公子而今是想留在这还是去往长沙郡?”
琇莹疑惑之极,他自然是回咸阳的。去长沙郡做甚。
“我不留此地,若是那些人知道我这伥鬼在你们这儿,是一万个不愿归服。我欲归咸阳。”
他见蒙武有点吃惊的看他,于是又轻声问他,“可是长沙郡中有人是我必须要见的,长沙郡守,亦或是别的高官?”
公子原来不知道陛下来督战吗?
蒙武哈哈大笑,他摇头,难得打了个哑谜。
“是高官中的高官,来这里督战的。公子不见也得见!”
琇莹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此人行事作风如此霸道,会不会影响将军决断?需要我为您写封信交予兄长将人撤下去吗?”
蒙武笑得更大声,“老臣可不敢。”
琇莹福至心灵,“将军留在此地,我休息一下即刻出发。”
长沙郡守府中。
阿政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分发粮草,布置修渠事时,蒙武的鹰鸟便落到了一旁的蒙毅臂上。
蒙毅打开鹰爪上的小木筒,取出了一张巴掌大的信纸,上面是琇莹的字迹。
“已往长沙,安好勿念。”
他立马绽开了笑,将信交到了阿政的手上。
“陛下,公子的消息。”
阿政扫了一眼,勾起了唇角。
“可以彻底开战了。”
蒙毅点头应是,下去布置了。
这场大战,一触即发。
译吁宋杀死那些女子后,就开始像条疯犬一样在西瓯翻来覆去地搜寻琇莹的踪迹。
在服用了郑国神医长期的五石散之后,他已经有一点疯癫了。
“找,他一个病鬼能跑多远,找不到就把你们全杀了!”
他眼眸凸起,青筋毕露,上身赤/裸,露出了大块的刺青,跟只厉鬼一样。
不,他比厉鬼还可怕。
他提着刀砍了一个来汇报未寻到琇莹踪迹的侍人,血溅了他满身。
他眼中已经出现了幻像,把一个后面站着的侍人当成了琇莹,提刀追着他砍,笑得狰狞。
“先生,你跑什么?”
大秦派兵攻打西瓯的消息就是这时递进来的,随之而来的还有来商讨对策的贵族们。
他们合力制住了译吁宋,扇了他两巴掌,好不容易才让他清醒过来。
“国主,大秦来势汹汹,我们要怎么办?”
译吁宋的脑子清醒后,他不笨,瞬间就将一系列的事串在一起了。
“打!聚兵,把那群奴隶都拉出来,来吧,临到此处,越怕死越得死。”
他狂笑出声,拽着一个贵族的衣领将他扯得跌坐在地,不住求饶,才放开
手。
“别想耍心眼,你们与寡人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寡人死了,那群不服气的奴隶必上来把你们生吞活剥了。”
那群贵族连连应是,就要出去聚兵,生怕自己走慢了,就被疯子杀了。
译吁宋蹒跚地站起来,又是一阵狂笑,丑陋得近乎一只凶兽。
他自负聪明,却没想被一个病鬼欺骗的如此之惨。
先生,好好跑,别让宋儿找到你。
往长沙郡的路上,琇莹坐在百衣身上打了个喷嚏,硕给他披了个披风。
“公子受凉了吗?青邑公主不在,但留了药,公子要不先喝一碗?”
琇莹想起青邑留的苦药汁,脸都拧巴了,他不住摇头,“肯定不是风寒,定是我养的疯犬在骂我弃养。百衣可以作证。”
百衣被他轻拍了一下头,然后给力的叫了一声。
琇莹听到马叫,笑得开心,“你看百衣都作证了,药收回去吧。”
硕无语。
“公子还是多穿点吧。”
琇莹哈哈大笑,策马扬鞭,阳光打在他身上,他好像发着光。
“我还是很灵的。说不定信我能得长生呢!”
硕不由自主的笑,驭马跟上他。
公子,你就胡扯吧,上一个信你的,已经被郑先生给快治死了。
琇莹一路畅行,快马加鞭赶到了长沙。
到了长沙郡守府后,利落地翻身下马,连马都不拴,就迫不及待的掏出了自己的印信,让门口的侍卫领他去找阿政,大步流星往里走。
他七回八转,见到了站在廊下等他的阿政。
阿政望向走廊尽头的他,露出了轻轻的笑,像他从未远离过一样招手唤他过来身边。
“琇莹,过来。”
思念如同决堤般向琇莹汹涌澎湃的击打而来,他再也忍不住,小跑上前,抱住他的阿兄。
“阿兄,我回来了。”
他强撑着的所有坚强韧劲与从容清淡全部烟消云散,他原来有万千话想说,可全都哽在喉齿中,他就只想哭。
他哭得跟在百越的隐忍完全不同,他哭得撕心裂肺,颇有种可以哭到天崩地裂的架势。
阿政都被他嚎得一愣,但他的声音只是变得更加温柔,摸了摸琇莹的脊背,轻笑着安慰埋在自己怀里痛哭的他。
“瘦了,阿兄知道了。不要哭,阿兄给你拿刀砍回去。”
琇莹呜啊一声,哭得更惨了。
他的伶牙俐齿,狡猾多谋全都没了,他只一遍又一遍说,“我很想你。”
阿政叹息,哭太多对身体不好。
他温柔将他幼弟的脸给拨出来,拿了帕子给他糊了一下脸上的眼泪。
“琇莹,别哭了,朕的衣服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