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真地回想和顾瑾玉的相处,依次掰着手指,把从去年隆冬十一月到今天以来发生的事细致简练地和张等晴描述,中间插叙几句过去的书院生涯,把自己在长洛的五年光阴徐徐如推画卷,铺在了张等晴的脑海里。
张等晴被他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情史懵了好几遭,芬芳的话语都倒不出来了,憋了半天,绷不住了:“……都杀了!什么姓苏的姓葛的都砍了!”
顾小灯正想宽慰他哥,就听张等晴眉头一皱:“等等,我昨天刚听那顾铁打的说过,那苏明雅似乎是在南境死掉了。”
顾小灯眼皮一跳,脑子里回闪了压不下去的曼珠沙华刺青,半晌才揉着太阳穴问:“真死了?”
死去寂灭,对葛东晨而言是向命运反抗的穷途陌路,对那位药不离口的苏公子来说,更多却是解脱。
张等晴应声,黑着脸气道不能在这负心人身上捅几刀当真是不痛快。
“没事,我捅过了,捅过他后心一刀。”
“……!”
顾小灯捏捏耳垂上的双耳洞,若有若无地叹一声:“但其实也不怎么痛快。”
张等晴头顶上好似有一团黑线在不停地纠缠轮转,他有超过顾小灯九年的阅历予他指引,但偏偏在情爱这块上……他不得不承认顾小灯经历的比他丰富多了。
各色纠葛,混着性情,囊括宿命,个顶个的复杂。
他战术喝水:“弟,你还是个少年郎,有大把的时间去见大把的天地结识大把的人,天下间风流人物数不胜数,会有比顾瑾玉更好更适合你的,你何必这么快就笃定只和他厮守终生?人心会变,那苏明雅是,顾瑾玉也是。”
“人世间也许真的会有人比他好。”
“可他们都不是顾瑾玉。”
顾瑾玉被顾平瀚赶到了客房,一路而来,满脑子回荡着一串稀奇古怪的念头。
我有名分。
我竟然有名分了。
他不嫌弃我如今破相,愿意给我名分。
他那般视兄长如父,也丝毫不退让地给我名分。
小灯好,我坏,小灯真好。
顾瑾玉拥挤的脑子里有一望无际的山花
烂漫,花怎么也开不完,天地之间到处都是顾小灯的幻象,每一个顾小灯都活色生香。
顾平瀚跟他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清,被揍了一拳后眼神清澈了些,清清嗓子,转头对顾平瀚说:“你刚才有听到小灯说什么吗?是不是没听清楚?我给你说一遍吧。”
顾平瀚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