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温如鸠又带回了帽子跟口罩,拎着杨医生开的药走到宴长明的身边。

宴长明现在已经看不出刚刚的狼狈,清风朗月般带了点笑说。

“这一次可得好好得用药膏跟吃饭了,否则下回我可还是要被杨医生骂。”

温如鸠点了下头:“嗯,我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宴长明问。

都已经这个年纪了,还要发誓会好好照顾自己这件事情让温如鸠觉得有点羞耻。

但是他的身体健康与否很显然已经在杨医生的面前跟宴长明挂上关系了,如果他不好好的养身体,被杨医生听见了,又会连带着宴长明一起数落的。

温如鸠很认真的点点头:“我真的会的。”

宴长明说:“我会让宴江跃跟我汇报的哦?”

温如鸠说:“好。”

他回答的很乖巧,宴长明却问道:“不觉得我在监视你吗?”

温如鸠脚步顿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应该要如何的回答宴长明。

宴长明也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太情绪化了,可能是中了药,也可能是在酒店里面看见温如鸠的时候,那点情绪就已经开始泛滥了。

诚如他所说,他是宴家的家主,就算是全世界的人会有生命危险,宴长明也不会有生命危险的,顶多会吃十分钟的苦而已。

但是温如鸠不同,温如鸠渺小如尘埃,他如果知道些什么,他应该跟之前那样隐晦的提醒宴长明,他应该置身事外,他应该懂得明哲保身,生活都已经这么苦了,温如鸠应该早就已经学会了人心叵测才对。

他读书不错,不至于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可是即使懂,温如鸠也依旧来到了宴长明的面前,他对宴长明说:“可是这十分钟我也不想有。”

那时宴长明浑身燥热,内心却燃起另外一种不知名的热。

就好像是此时一样,宴长明想,面对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他竟然一点反悔都没有,只是在期待温如鸠会给他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风吹起路边的树冠,树叶沙沙作响,医院外的马路车水马龙,这里却安静的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温如鸠说:“先生,虽然说我不太懂。”

“但是我觉得,这或许并不能称为监视,而是被称之为,是一种关心。”

温如鸠当初被监视过,那时他被关在地下室,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时时刻刻忍受幻境跟疼痛的折磨,没有任何的开心可言。

一个人时时刻刻的关注你是否有好好吃饭,有好好的上药,在学校里面有没有被欺负,这怎么能够叫做监视呢?哪怕叫做监视,温如鸠也感谢这样的监视,因为这让他快乐。

“是么?”宴长明说。

“是的,先生。”温如鸠回答的很笃定。

温如鸠坚定而美丽的丹凤眸看着宴长明,在那一瞬间。

宴长明的内心仿佛有什么破土而生,他难得放任那些东西莺飞草长。

因为这让他快乐。

老云开车将温如鸠送到了学校门口,在温如鸠离开之前,宴长明说。

“丹尼尔的设计稿出来了,下周五你下课以后有时间吗?想过去看看吗?”

温如鸠想了下:“先生,在下午我要给江跃他们补课,八点钟以后可以吗?”

宴长明说:“当然。”

“那到时候我来接你。”

温如鸠下车了,直到他进了学校,车才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