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的视线落在不远处在手术台前忙碌的身影上。
他想到对方本来的那件白大褂——艾因亚当常穿的那件,现在还在他家里,之前用来包裹血淋淋的断手弄脏了,那明显不属于韦恩家的白大褂让阿福专门过来问了他怎么处理。
手术台边的这个男人从见面起就是这身装扮,可能是没能从哥谭大学医学院毕业成了他的执念,从未换过其他装束,对方这样的身份竟然还老老实实去念书,之前还交不起学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家里得有几百件一模一样的白大褂倒可能是真的,哦,还有成套的驼色马甲和西裤。
对方完全不差这一件,扔了他应该也不会在意,不过阿福还是送去洗干净了,叮嘱他找时间送回去。
顺便借着这个再跟对方套个近乎。
就像对方说的那样,他行云流水地治愈着戈登警长的伤病,看起来像是早已做过上百次那样熟练。
作为助手的几个医生从一开始的怀疑,频频用愤怒和求助的目光看向他,到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这场堪称神迹的“手术”中了。
米斯克医生进来前还偷偷给他抱怨“这完全是在拿病人做实验”“这太不负责了”,这会像条哈巴狗一样围在对方身边,全情投入地聆听着那道沉静嗓音,对他们进行有条不紊的安排。
提姆靠在墙上,藏在兜里的手把玩着刚从米斯克医生身上顺走的枪,神情若有所思。
艾因亚当本人就是个做事十分投入认真的人,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他做什么都会严谨认真的做好。在他身边,被他感染,总能让人注意力变得集中,很多容易被忽视的小细节,也因此而变得清晰起来。
他注意到了些怪异之处。
按理说,今天应该是艾因亚当第一次见到房间里这几个人,彼此之间一点都不了解,可黑发青年却好像对这屋子里每个人都很了解一样。
他知道爱德琳医生很警惕后背,甚至有点过于敏感了,所以整个过程,哪怕爱德琳医生自己把后背对着他,他也一定会等对方转过来正面对着他,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对方。
他一个人就能有条不紊地统筹好这屋子里的所有人,让所有人都能做好该做的事,而不出现一点乱子和口角,让周围其他人都渐渐习惯于默默无声地按照他的安排做事,而无需思考其他。
提姆能感觉到这屋子里弥漫着一种忙碌,但安宁踏实的氛围。
类似于这种的小细节有很多,一次两次还可以看作是巧合,但他一丝不苟,完美照顾到每个人的习惯和性格就根本不能说是巧合了。
他一定很了解这里的每个人。
是因为哥谭恐惧的职能?
这个可能刚提出来就被提姆自己否决了。
如果是这样,他就不会找不到戈登警长了,对方对哥谭和哥谭人,没有那么可怖的掌控力。
排除这个,剩下的,就只有一个最简单,也最不可能的可能——
‘他之前就认识他们,并且有过长时间接触(手术上的)。’他在心里说到。
不能是别的,就必须得是他们一起像现在这样,在手术台前磨合过好多回,才会配合得这么好。
可他们,是什么时候见过的?还能有机会像现在这样一起待在手术室里工作的?
提姆摸着那把枪的速度慢了下来。
「既视感。」
他在心底念出了这个词。
所谓既视感,就是一种大脑对曾经看到过的画面,在现实中的复现。
通常被一些近似的物体和发展触动。
从某个时刻开始,他的记忆就开始频繁冒出一些零碎的念头,就像今天在黑发金眸青年从救护车上下来之前,他就提前有种他会出现的预感。
他原本是不会知道这个信息的,只要同在车上的b没有提前告知。
但他就是知道,而且他还熟练地上前主动跟对方打了招呼,完全不意外对方会来。
还有这把枪。
他留意到了米斯克医生进入手术室时,表情不自在地做了个奇怪的动作。
对方摸向了自己衣服下后腰的位置,神态中闪现了一抹担忧和恐慌。
本来他还藏得挺专业的,但这个菜鸟一样,因为带着杀伤性武器而不停担忧,进而忍不住去确认的动作暴露了他。
确认了枪还在,他才松了口气。
提姆看到了枪,紧接着立马冒出了一个坚定的念头——他必须把枪藏起来,藏在某个恐惧头子摸不到的地方。
他很确信,这把枪里的子弹最后会打向此刻手术台边的那个男人。
光是这个念头冒出来,都会让他眼前出现一片血色,心脏心有余悸又震撼般跳动着。
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
......
“好了,麻醉醒来之后就没问题了,把人送去重症监护室,记得门关严实点,有可能,最好干脆把门锁了。”
“亚当先生,难不成病患醒来会自己跑了吗?”
“我是怕别的什么东西闯进去把他杀了,行了,别问了,赶紧干活。”
戈登警长还在昏睡,如无意外,这周目他会就这样一直昏睡着直到醒来,迎接风平浪静的新一天。
荒殿一极为细致地处理了他身上的伤,并且用k药修复好了他的断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