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深情

朱厌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又道:“你如今的身体不比往日,别在外面站太久,小心风寒。”

银索不吭声。

朱厌语气里满是纵容:“好了好了,我走便是,你别折腾自己,快快回屋。”话音落,他衣摆浮动,消失在宜居峰上。

落摇:“……”

小遮:“……”

主仆二人被此情此景雷得五味杂陈。

倘若朱厌知道了银索不是东神帝姬……那他白白演了这么大半天,肯定要恼羞成怒。

倘若朱厌知道了落摇才是东神帝姬……那就轮到落摇来受这五雷轰顶的深情假戏了。

再想到朱厌那看似温柔多情,实则冷血残暴的性子……落摇忍不住低叹:“爹爹啊!”

她怎么也没想到,爹爹会给朱厌送信。

若她真的心悦于朱厌,带他入了鸿蒙树,到时候神骨修复了,心却伤透了,岂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朱厌走了,眼看银索要回小院,落摇忙现出身形。

“银索!”她轻声唤他。

银索脚步一顿,笔直的后背在月色下似是更直了些,他只穿了中衣,未着束腰,还卸了发冠,姿容散漫得不成样子,一时间竟不敢回头看她。

落摇几步来到他身前,看他:“你要休息了?”

银索:“嗯。”

“我想和你说几句话,不耽误你太久时间。”

“嗯。”

“我们进屋说?”

银索声音紧绷,很是局促道:“我……我屋里……你稍等,我收拾一下。”

落摇想说不必收拾,又想到许是银索屋里有不想让外人见到的物件,收拾下也是应该的。

银索回屋,落摇这才有空打开黑纸鹤,看看那位魔域帝尊回了条什么。

黑纸白墨,如同破开夜空的雪色长剑——今日不来,日后也别来了。

落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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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索回屋后,先把衣服穿好,又整理了发冠,等做完这些,他又对着屋子施了个术,简陋的学生小院瞬间换了副模样。

木色地板一尘不染,月光斜斜落在上面,甚至有光泽反射,粗糙的桌椅也变得小巧精致,上方铺着暖白色的锦缎,一套玉白色的茶盏放在上面,周身萦绕着淡淡薄雾,是上好的仙玉炼成,能最大程度上还原玉露茶的茶香气以及对灵脉的滋补效果……

灵脉……

想到这个,银索神态一黯,眼中尽是悔恨,他咬着下唇,抬手时将茶盏换掉,改为一套色泽莹润的血石壶,这套可以滋养气血,于凡人有益处。

只是它通身血红色,像那恣意张扬的妖族太子一样惹人厌烦。

银索又想换掉,末了自嘲一笑,何必呢,她肯定喜欢,她喜欢的便是对的。

“银索?”

落摇原不想催促,实在是时间不等人,不得不唤一声了。

银索陡然回神,再看这屋子陈设,又觉得荒谬,他现在是一位从四支的仙族,哪能这样布置居所?

况且再好的屋子也及不上赤鸦宫半分。

银索抬手,屋子恢复原样,与宜居峰上数千个小院并无不同之处。

他推门而出,落摇见他衣着工整,发冠和束腰皆一丝不苟,连那衣领和袖笼都不见折痕,更不用提凌乱了。

落摇笑了:“你不像是从四支的,倒像是上四支。”

银索心一紧,生怕她看出什么。

落摇也只是随口说一句,她急着赶回逍遥阁,一想到那催命一般的黑纸鹤,哪还有心情磨蹭。

进屋后,银索问:“要喝茶吗?”

“不必麻烦。”落摇开门见山道,“你与朱厌是旧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