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殿从别墅里跑出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个鬼胎是……卧槽卧槽!这是什么东西?!”
玻璃花房里鬼气冲天,阳光无法透进去,疾风阵阵,娇艳的玫瑰花被风吹得七零八落,花枝折断,花瓣好似染了色的雪片,不断往外飞出。
十殿捂着鼻子,即使是血统最纯正的阎王一脉,被这浓郁得有如实质的鬼气一冲,他的魂体都有些不稳了。
“这该不会是那个鬼胎吧,怎么长这么大了?”
十殿瞠目结舌,眼底浮现出惊恐。
如果这就是岑央怀的鬼胎,那陆一九确实没有说谎,在阴魂这方面,并不是只有地府一家独大,人间也有很多能人异士。
起码他在地府里没有见过这么吓人的鬼!
“不是鬼胎。”陆一九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道,“你不觉得这只鬼有点眼熟吗?”
十殿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仔细端详着玻璃花房里的高大鬼影,忽然他表情一僵,满眼错愕:“他,他,他是陶程?!”
鬼影足足有五六米高,四周笼罩着阴沉沉的鬼气,乍一看上去是混沌乌黑的一团,仔细看才能辨认出些许熟悉的轮廓。
“陶程怎么会变成这样,他这是怎么了?”十殿呼吸发紧,阴风骤起,他的声音都被吹得颤了颤,“他妈的谈秋生去哪里了?!”
夭寿了,谈秋生从哪里找来这么个怪物。
十殿忽然觉得庆幸,陶程揍他的时候只是单纯挥拳头,要是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估计能直接把他撕了。
他就算回了地府,能找人把这样的陶程绑回去吗?
十殿心里发凉,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谈老板在里面。”陆一九语气微妙,看着被浓郁鬼气淹没的身影,眼神闪过一丝兴味,“原来这出戏里演技最好的不是岑央,小十殿,你觉得谈老板会怎么收场?”
十殿搓了搓手臂,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不过谈秋生做事挺稳重的,陶程是他带来的,他应该有办法解决。”
他和谈秋生共事了几十年,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虽然谈秋生有时候挺懒散的,但在工作上他从未出过纰漏。
陆一九若有所思,点点头:“说的是,他可是谈秋生。”
在两人交谈的时候,玻璃花房中的鬼气又涨高了几分,高大狰狞的鬼影低吼出声,抬手一挥,玻璃上的裂纹发出轻微的声音,如同下了一场冰雹,玻璃哗啦啦地落下来。
谈秋生侧了侧身,玻璃碎从他背上滑落,打得四周玫瑰凋零。
没有时间了。
谈秋生眉心紧蹙,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方圆百里内的鬼气正源源不断的聚集过来,如果再等下去,波及的范围势必更广,届时牵动辖区的办事处,传到地府里,一切就无法挽回了。
“陶程!”
谈秋生咬紧了牙,掌心出了一层薄汗。
如果用了勾魂索,所
有的一切都会结束。
但是世界上就不会再有陶程了。
没有一个会在半夜偷偷爬上他的床_[,没有一个大清早就吵醒他,让他起来热牛奶的麻烦精,也没有一个害他在鬼网上绯闻乱飞,不知何时就会连累他的鬼王苗苗……他的生活会变好。
变好。
谈秋生嚼碎了这两个字,没有尝到甜味,满心都涌起一阵涩苦。
陶程,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陶程了,眼前的鬼影完全失去了意识,他咿咿呀呀地发出模糊的字音,被本能驱使,举起了没有完全成熟的鬼胎。
“饿,香香……”
有那么一瞬间,谈秋生甚至觉得算了吧,不过就是一个鬼胎,陶程想吃就给他吃了吧。
不过这鬼胎是用邪恶的法子培育出来的,血肉和人命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业障,太肮脏了,如果陶程吃掉鬼胎的话,就要背下这只鬼胎身上的罪孽与业障。
陶程是个很干净的小鬼,眼眸纯澈,身上没有一丁点污秽。
他要吃鬼胎,在谈秋生看来,就像是一只毛皮雪白干净、浑身香喷喷的小狗要吃粑粑,即使后面洗了澡,也洗不掉身上的臭味。
可以吃,但恶心。
“陶程,扔掉他。”
谈秋生心脏狂跳,攥紧了拳头,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想轻易放弃。
万一陶程能够听他的话,那……
但谈秋生心里清楚,失去意识的陶程会听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所执着的最后一刻,其实是他需要时间来下定决心。
“香香,不想扔。”
谈秋生浑身一震:“陶程!”
他没想到这这种情况下陶程还能回答他的话。
那是不是说明,他还有机会?
谈秋生松了松手,没有理会勾魂索的警告,往前走了两步:“陶程,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逐渐靠近陶程,如同一步步走向深渊。
“是,你是……”
高大的鬼影凝滞了一瞬,俯下身来,漆黑的眼瞳紧盯着谈秋生,那一瞬间,谈秋生觉得自己好像被锁定了一样,浑身冰冷。
“陶程,我是谁?”
谈秋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嘀嗒、嘀嗒、嘀嗒……
玻璃花房里挂着巨大的吊钟,午后钟声敲响,一秒又一秒,在肆虐的狂风之中,钟声显得格外清晰,落入耳中,顺着血液流动,一下一下敲在心上。
“宝、宝物……”
“是,是谈秋生……”
是他的宝物,是谈秋生。
磕磕绊绊的回答很模糊,但谈秋生听清楚了,他的心头涌起一阵狂喜,语气激动:“对,是我,陶程,听我的话,放下你手里的东西。”
“放下?”
陶程花了很长时间才理解他的意思,缓慢地摇摇头。
不要放下。
“香,我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