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立先眼风凌厉:“别叫我伯父,我担当不起,怕折寿。”
方邵扬半句都不还嘴。在场这帮人谁见过他这副怂样,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惊掉了下巴。姗姗来迟的方怀业推门正巧看见他跟那儿杵着,语气不善地讽刺:“干什么,欢迎我?”
方邵扬面色不虞地坐下,方怀业绕过他跟贺父寒暄了几句,然后才坐到主位翻会议提纲,“开始吧。”
荣信总共十三名董事,但今天到场的只有七位,剩下的不是在国外就是懒得出席。
三季度的财报看了让人血压升高,核心原因当然就是“灵犀”预售款的赔付。针对这件事方邵扬阵营上来就开始处处挑刺,直言方怀业决策失误,致使公司蒙受重大损失,理应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另一拨人拍桌子大怒:“怀业24岁开始为荣信工作,从基层做起一路打拼到现在,这些年给公司挣了那么多钱你们怎么不说?”
“许董你这话就有失偏颇了,现在我们谈的是灵犀的亏损问题,就事论事你扯什么以前呢?”
“就事论事这件事起因是什么,如果不是贝山落井下石荣信至于亏损吗?”巴掌拍得啪啪响。
“现在追究这些没有意义,问题是……”
气氛剑拔弩张,方怀业越听脸色越难看,方邵扬却在一旁抱臂闭目养神,谁占上风一目了然。
这还不算是近期冲突最厉害的场面,方怀业太阳穴突突直跳。父亲一旦卸任,董事长的位置本来顺理成章是他的,谁曾想半路杀出方邵扬这个程咬金,不仅逼得方永祥交出30%股份,还通过孙冠林的一些旧关系在董事会斡旋出几名支持者,形势变得愈发的不明朗。
现在算来算去,百分百支持他的只有五个,加上他自己也没过半,所以贺家这一票变得尤为关键。但贺立先对方邵扬早有成见,暂时是倒向他这一边的。
不过也不能大意轻敌,该下重手的要下重手,该笼络的也必须下足功夫。会议一结束他就走到贺父身边,弯腰毕恭毕敬地说:“伯父,有时间的话我想跟您谈谈,您看去我办公室方不方便。”
办公室里的人基本都走光了,就只剩下方家两兄弟跟贺立先三个人。方邵扬也有话想对贺伯父说,可他站在一旁却被视作空气,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方怀业领着人走了。
贺峤跟周培元谈完事坐行政电梯,中途叮的一声,门向两边打开。
外面站着方邵扬。
方邵扬西装革履风神俊朗,脸色却有些沮丧,插着裤袋、半低着头在想事情。
真是冤家路窄。
周培元沉着脸咳了一声。
抬头见到他们的那一刻方邵扬有点错愕,显然根本不知道他们也来了。
贺峤没有看他,但脚下退了一小步。方邵扬脸色霎时暗了,刚想识趣地去走楼梯,耳边却传来平淡的声音:“不进吗?”
空气凝固了几秒。
关门之前他抢身大步跨进去,可是刚伤没几天的右腿有点不灵活,不小心撞到周培元的胳膊。他马上低声道歉:“抱歉元哥。”
周培元理都没理他,贺峤却往他腿上看了一眼,不过并没有过问。
站在他身边,方邵扬久违地又闻到那种熟悉的气息,斯文里带点清冷的感觉。他疑惑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注意到,明明重逢后已经见过不止一面。
“峤哥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不久。”贺峤客气又疏远。
“需不需要我让人帮你们约会议室。”荣信的会议室一贯非常抢手,不提前几天预约基本没戏。
贺峤礼貌婉拒:“方总的秘书已经帮忙约过了,多谢。”
他口中的方总当然是指方怀业。
头顶的红色数字从5一级级往上跃,到9的时候忽然卡住不动,电梯轻微摇晃后猛地停下来。
周培元皱眉:“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