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叛亲离”四个字,令润生和他夫人齐齐落下泪来,想必是见过一贯骄傲要强的母亲露出惊惶又可怜的样子,才会这般痛心疾首。
郁润青道:“二姐,我能做什么?”
郁润青此话一出,润魃和润生的面色都微微一变。陆轻舟很清楚,在姐弟俩看来,他们日思夜念盼回来的阿满不该是这样近乎漠然的阿满。
堂上静了片刻,润魃开口道:“倒也无需特意,母亲说什么你应什么便是了,千万别逆着她,非要分个青红皂白。”顿了一下,润魃又看陆轻舟,颇有些惭愧的说:“如此一来,免不得委屈小舟了。”
陆轻舟不复在郡主娘娘身边时的拘谨,笑容温柔而又亲切,仿佛嫁到府上许多年:“我和润青只怕做得不够多。”
润魃还以为陆轻舟会接“委屈”这一茬,不承想她竟然真以自家人的姿态大大方方的应承下来了,既然这样,润魃再没什么好说的,缓缓站起身道:“连日奔波恐怕你们也累了,住处早收拾妥当,回去好好睡一觉,晚上再设宴给你们接风洗尘。”
三十年光阴绝非一晃而过,候府的仆婢几乎都换了一遍,假山楼阁亦不是从前的模样,郁润青十年前回来那次就像是走进别人家院子,又何况十年后的今日,若非下人在前面引路,她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自己曾经的住处了。
幸而这座小院被遗留在过去,没有令郁润青感到陌生。
“小舟,看到那棵树没有。我九岁那年从这跳下来,不小心崴到脚,一整个正月都用一条腿蹦着走路,三哥取笑我,跟在我后面蹦,大过年的还被父亲好一顿打。”
“这么高的树,你跳下来只是崴到脚,算你福大命大了。”
“陆掌教,树是会长的,我七岁那年它还没那么高。”
陆轻舟反应过来,渐渐涨红脸,难得露出羞涩的神态,她转过头,先一步往屋里面走了。
庭院草木尚且有开枝散叶的余地,屋子里面却是一点也没变。陆轻舟看向入门左手边的小书房,那博古架上的书卷、墙上挂着的字画、案上摆着的文房四宝、以及花几上釉色洁白的古瓷罐,无一不沾染着少年人活泼灵动的意蕴。
这一切,都属于十八岁的郁润青。
“看什么呢?”
“那些画都是你
画的?”
她冷不防这样一问_[,走进书房定睛看了一眼才说:“右边两幅是我画的。”
陆轻舟问:“那左边呢?”
郁润青道:“我师姐。她一直都很会画小狗。”
画上的小狗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白狗,腿很短,爪子很粗,抬头翘尾巴盯着花丛里的蝴蝶看,神情非常乖巧温驯,没有半点要扑上去的意思。
这画的哪里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