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乐真见他老老实实回了地上,便也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接连赶了两三天的路,又演了一下午的戏,这会儿皆是疲惫至极,没过多久便各自沉沉睡去。
流言自他们出现
在王宫里便没有停歇,经过一个白天一个黑夜的发酵,朝着越演越烈的方向去了。不出绯战所料,翌日一大早,便有人按捺不住寻来了,不过来人不是别人,而是绯战的亲生母亲,塔原王当初从大乾带回来的三妃骆盈。
听说骆盈来时,绯战正与冯乐真在寝屋里用早膳,他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便放下筷子出去了。冯乐真淡定用膳,等快吃完时,绯战皱着眉头从外面回来了。
“她要见你。”他第一句话就是如此。
冯乐真扫了他一眼,慢悠悠放下筷子:“带路。”
绯战叹了声气,难得有些头疼,领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解释:“我阿母性子单纯软弱,又不会撒谎,你我的事千万别对她透露半分,否则她一旦被套话,后果不堪设想。”
“嗯。”冯乐真早膳多用了些,此刻透着一股懒意,不想多说什么。
绯战又叮嘱几句,一抬头就看到她敷衍矜贵的神情。
“……殿下,”他难得无奈,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提醒,“你现在是被强掳来的,要不收一收自己的主子做派?”
“被强掳来,就不能当主子了?”冯乐真扫了他一眼,抬脚进了短厅。
绯战扯了一下唇角,只好随她进屋去了。
骆盈早已经在厅内等候,一看到冯乐真的容貌先是惊艳,随即意识到她就是被自己儿子抢回来的姑娘。她眼圈本就是红的,看得出是刚哭过一场,此刻对上冯乐真的视线,眼圈红得愈发厉害。
“姑娘,你受苦了。”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讷讷抓住了冯乐真的手,“我已经叫了人来,会亲自护送你回家去。”
“阿母,”绯战皱眉,“她是我的人,我的日暖阁就是她的家。”
“你个不肖子别说话!”骆盈轻声呵斥。
绯战顿时闭嘴。
冯乐真见惯了他邪气嚣张的模样,还第一次看到他这般憋屈,唇角顿时有浮起的意思,只是在接收到绯战警告的眼神后,才淡定恢复面无表情。
“姑、姑娘,你有没有受苦……”骆盈握着冯乐真的手不放,一开口不知比对绯战说话温柔多少,“都是我不好,我教子无方,才会让他做出这等混账事,你放心,我一定会送你回家的,绝不会再让他伤害你。”
“阿母……”绯战头疼得厉害,怎么也没想到第一块绊脚石会是自己的生身母亲。
“你不要说话了!”骆盈是南方女子,说话总是温温软软,即便是开口呵斥,也带着一点软软的乡音。
可声音再软,也训得了儿子,绯战果然识趣闭嘴了,只求助地看向冯乐真。
门外有人来,无声向骆盈行了一礼,骆盈立刻安抚冯乐真:“姑娘你先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罢,她横了绯战一眼便出门去了。
等她一走,绯战立刻看向冯乐真:“殿下,帮忙啊。”
“你阿母非要送本宫走,本宫能有什么办法?”冯乐真反问,“倒是你,堂堂塔原三王子,
真要留个女人,她即便是塔原王妃,只怕也无权干涉吧?”
绯战眉头紧皱,灰蓝的眸子如海面一般漂亮:“她总是哭哭啼啼,我若强留你,她只怕要日日来我面前哭,所以留下的话只能你来说。”
冯乐真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玩味一笑:“本宫不说。”
绯战:“……”
他正要再说什么,骆盈已经匆匆折回,进门第一句便是问他:“你没欺负她吧?”
“没有。”绯战深吸一口气回答。
骆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扭头看向冯乐真:“姑娘,马车已经备好,你可以离开了。”
绯战立刻看向冯乐真,眼底难得有一分服软。
冯乐真心里啧了一声,在骆盈又一次来牵她的手时,轻轻躲了过去。骆盈一愣,不解地看向她。
“我不走。”冯乐真说。
骆盈一愣:“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走?”冯乐真抬眸与她对视,“这位夫人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傻?”
她语气不算咄咄逼人,但天生的上位者气场,还是逼得骆盈说不出话来。
绯战看着自己愣在原地的母亲,默默别开了脸……他管不了她,就只能指望冯乐真了。
厅内安静许久,骆盈才讷讷开口:“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出身名门大家,规矩一向严苛,你儿子当初抓我时,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如今又毁了我的清白,让我彻底没了退路,我若这时候回去,你说我爹娘是会为了保护我与族老撕破脸面,还是为了家族声誉取我性命?”
冯乐真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冷戾,骆盈眼圈泛红,痛苦地捂住嘴。
绯战一看她要哭,当即就要安慰,结果话还没说出来,冯乐真便不悦开口:“不准哭。”
“呜……”骆盈强行忍住了。
绯战:“……”
“如今木已成舟,你再哭又有什么用,倒不如亡羊补牢,给我一个名分。”冯乐真顺势提出。
绯战一顿,突然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