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简安眼睁睁看着她灌下那几杯纯的烈酒。
林加栗酒量很差,酒像是克星,她断片的毛病从来没好过。所以她永远很在意酒的度。
这么多的量,足够她断片到第二天天明。
“你为什么非要选择现在……”
话刚出口,罗简安就被她冷淡的眼神逼回去了,话不得已咽回嗓子里。
而且,今晚的事……非要追究到最根源,也有罗简安自己的一份。
如果林加栗疯狂灌酒让自己断片的目的是把今晚全忘了,记不得纵火的事情,也不记得之前收留她的那个人……那么,对罗简安来说,只要有利的地方,没有任何坏处。
想到这里,罗简安沉默了下去。
她默不作声地看着林加栗喝完了她倒的所有的酒,少女头疼一般往车窗上靠。
况且这么多年了。罗简安知道林加栗的性子。
看上去好脾气的人,笑眯眯的人,其实跟谁距离都远。
林加栗做的决定,也只有她自己能改变。
“——不去医院。”
正沉浸在思绪里,罗简安忽然听到人冷不丁地开口。
她下意识问:
“那,不去医院……去哪?”
“你知道那个教堂附近,最近的汽车旅馆在哪吗?”
“……”罗简安愣住,她有几分不可置信地转向林加栗。面前的人身影高大,在她面前,几乎挡住了所有的阳光。
苟延残喘的黄昏像是在廉价地板上蹭出的劣质颜料,颜色薄又沉重,蔓延到沙发脚边,她的手边。
而她的身影,完全被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昏暗,冰冷,带着风雨欲来的压迫。
逆着光,男人漆黑的眸垂下来,毫无波动,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情绪都看不清。
而衣裙破碎,满身是血,伤痕累累的黑发少女,是受伤脆弱的猎物,蜷缩着瘫倒在腐坏的烂泥里,希望得到人的救赎。
乖乖地……束手就擒。
“……哥。万里无云,甚至只有飞机划过的白色拖尾线。
……飞机。
飞机?
“……!”
在我惊疑地要挣扎动作起来的时候,我哥已经带着我进了机舱,我看到机身上“lin”三个巨大的字母晃过我的余光。
车竟然直接开进了机场,到了停机坪!
“哥……”
海关人员跟着也上了私人飞机。
“宋先生,麻烦您出示一下护照,既然同行,也请出示您妹妹的证件。”
证件?可是我的东西……
在下一刻,我亲眼看着白秘书出现在了机舱门口。
他一定是刚从林家里过来——因为我看到他恭恭敬敬地拿出文件夹,然后从文件夹里抽出了那本我熟悉的巴掌大的酒红色的小册子。
我睁大了眼。
“按您的吩咐,我已经把东西带过来了。”
他恭顺地说,将东西递给了我哥,
“宋先生,这是林小姐的护照。”
……
海关人员验证完毕,没有做更多的问题,安静地退下了飞机。
而白秘书,浅色西装的青年表情依旧。他金色镜片后的眼眸和我对视一眼,竟然只是点了点头,他随即转过头,也下了飞机。
机舱门在我眼中缓缓关上。
发出令人窒恐的,嘭的一声。
私人飞机不需要那么多的时间准备,很快,我就听到不远处驾驶室的声响。
准备、灯响、跑道、预备起飞……
空乘过来,温柔提醒:“飞机很快就要起飞。”
我哥淡淡“嗯”了声。
我感觉我的心脏在狂跳。
重重地,不受控制地,不听使唤地。以至于我的身体都不听从我的命令。
我抬起眼,转向我哥。
而宋时渊只是任我侧身躺在他的腿上,像往常一样摸着我的头发。
语气很平静。
“哥哥好像还没给你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