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对alpha来说,比面子大的就是尊严,比尊严大的就是大小。
平常兄弟们嘻嘻哈哈的,一到关键时刻,浴室里一个个都警惕警觉,浴袍裹得格外严实,生怕一不小心看了别人不该看的让自己道心破碎。
贺枕流倒没有太多这方面的考虑。
少年alpha从小到大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就像他之前自己苦苦沉思的——他找不到自己哪里能有需要治愈的创伤。
从浴室里出来的贺枕流毛巾系在了下半身,露出了少年肌肉线条姣好的上身,肩膀宽直,水珠湿淋淋地从凌乱的黑发发梢淌下,滚过清晰的腹肌。
少年身材精劲又匀称,比例极好,发到网络上是会被尊称一声“南无阿弥陀佛男菩萨”夜涨一百万粉的程度。
贺枕流边用毛巾揉着湿漉漉的头发,边从浴室里走出来,对一旁alpha们嫉妒得发绿的目光视而不见。
他习惯了。
他走进更衣室换了套睡衣,又走出来,表情淡漠,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没有人知道贺枕流的小腿肚子正在打颤。
贺枕流:“……”
少年面无表情大踏步走到帐篷跟前二十米,换成小碎步前进十米,又磨磨蹭蹭地一点点往前挪,五分钟后,终于站定在了帐篷前。
他一动不动,宛如老僧入定,又好似正抬头仰望夜空。
附近有人路过打招呼:“贺学长,还不睡?”
贺枕流仰头淡淡道:“看看月色。”
附近人跟着抬头疑惑看天,今晚多云啊。
这人瞎吗。
一连站在夜风里十多分钟,贺枕流觉得再站下去自己可能要风干了,这才僵硬着骨头,慢慢地弯下腰,去掀帐篷的帘子。
他猫腰钻进帐篷,轻咳一声,“林加栗,你还没睡吧?”
一抬头,林加栗正盘腿坐在帐篷里,笑吟吟看着他。
她拍了拍旁边的睡袋,“等你好久了,学长。”
“………………”
林加栗觉得她可能看到这位学长头上冒烟了,但是她不确定。
“你不进来吗?”
“……嗯。”
再看看。
贺枕流机械地弯着腿半蹲着爬进来。
这顶帐篷虽然不小,但也绝对容纳不了人站起来的高度,他慢慢地挪到自己的那边睡袋位置,也坐下了。
“咳……”
贺枕流感觉今天咳嗽次数过多,他不自然地扭过脸,“你……准备睡了吗?”
“今天还挺累的,又爬了山,又搭了帐篷,我刚刚看到你吃完烧烤后还帮忙收拾……是不是应该早点休息,这样明天活动也有劲。”
“没关系,”林加栗倒是不在意,“反正这是天文社的看流星雨的项目,白天也没事,就是自由活动,几点起都没关系。”
她也没有难为贺枕流,“但是既然学长这么说了,那就先睡下吧。”
每个帐篷都配了个橘黄灯光的小夜灯。
林加栗听话地摁熄了小夜灯,顿时,帐篷里黑了下来。
“睡吧。”
贺枕流在黑暗里坐了一会儿,等到视线逐渐适应了黑暗,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心里一慌,赶紧也掀开自己的睡袋,钻了进去。
布料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狭小的帐篷里变得安静。
躺在柔软的睡袋里,视线并不清楚,于是耳边的声音便被放大。
帐篷外,不知道哪来的夏蝉的蝉鸣声,绵长又渺远。山林间的呼呼风声,很微小的鸟叫声,啁啁啾啾。
心跳声。
心跳声。
心跳声。
贺枕流无声地紧了紧放在身侧的手。他的手没有放进睡袋,手指捏进掌心,握了握。
林加栗的呼吸几乎无声无息,很浅,不知道为什么,贺枕流明明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吵闹如鼓,耳边却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呼吸声。
很轻,像是某一处宁静的湖面泛起涟漪。
宛如有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界线,将属于她的声响独独分隔开来,送到他的脑海里。
贺枕流觉得自己呼吸都放轻。
黑暗放大了一切,黑暗隔绝了一切,黑暗加剧了一切。
盯着帐篷昏暗的帐顶,贺枕流喉结滚了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