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四喜的另一只手上红光亮起。

“我对霸占此界天道并无兴致,你们这九陵界的天道对我几番算计,总得让我讨回来几分,要么让它被我关上一段时日,要么本座现在就回诸天神界请大道神碑给我一个公论。”

她说话的时候手上那一点红色的光逐渐攀到了她的脸颊上,隐隐约约形成了一个鬼面模样。

下一刻,那种令人无法呼吸的静默消失了。

金光散去,一只白色的小猫“啪叽”一下落了下来。

一只手拎着它的后颈把它提了起来,小猫昏睡着,在秦四喜的指间晃了晃。

夕昔好好地睡了一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

穿过藤萝花搭成的侧门,她笑着说:“秦前辈!鹅前辈!要不要出去吃点儿早饭?哪来的猫?”

正房门前,一只白色的小猫在对着鹅前辈发出“呼噜”声,夕昔瞅了好几眼,怎么看都觉得这小猫不是鹅前辈的对手。

她家的秦前辈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指了指小猫说:

“朋友送来寄养的,你平时不必管她,我设下了禁制,它除非跟着我,不然离不开这院子。”

听见秦前辈这么说,夕昔点了点头。

“秦前辈,咱们早饭去吃碗热汤面吧,还是让小纸人送来?”

秦四喜看了一眼被她暂时封住的天道猫猫,说:

“先随便吃点儿再出门吧……”

她还没说完,鹅已经欢快地跳上了凳子开始扇那个铃铛。

“热汤面,水草饼,虾泥丸子,炸小鱼……”

除了热汤面都是鹅喜欢的!

夕昔连忙追过去,嘴里补充说:

“再给秦前辈来两盘卤好的灵牛肉,两盘配面的小菜,汤面要三碗,面要细而不烂,放

香菜葱花,刚回了住处没多久,余晨就向宗门发了剑书。”

青苇认认真真地啃鸡腿,只是眼睛已经抬了起来看向自己的姐姐。

“之前我和师父就怀疑师门之中可能还有别人在欠债,如此算是坐实了……这些年里我几乎见过了宗门里的每一位长老,除了已经避世修行千年的几位长老之外,还有一个人,他一直不敢见我。”

说着,宗易的语气已经渐渐沉了下去。

宗衡坐在了她的肩膀上,晃了晃腿,轻声说:

“有些事从来是如此,纵然心中不肯信,认定了荒诞可笑,可人心是人心,道理是道理——宗永续一直不肯见你们,就连你继任剑首都借口闭关,说不定正是因为他的头上也有欠债的绿字儿。”

宗永续,济度斋的现任斋主,宗佑的师父,也是宗易和青苇的生父。

二百年来,他自称自己要铸剑,几乎放手了宗门上下的所有事务。

就算和自己的生父之间并无多少温情,宗易此时心中也觉得怅然。

“当年宗佑的化劫引就是他给的,我其实一直怀疑,他既然买了化劫引,天道又怎会放过他,可他为何这么多年都一直瞒着?已经百多年了,他自己想办法还债也该还完了才对。”

“说不定是因为他的债太多了。”

宗衡的灵体比之前凝实了许多,抓了宗易的一缕碎发在玩儿。

青苇面无表情,听着宗易和宗衡讨论着那个在她自毁剑心之后将她身上每一块骨头都捏碎了的男人。

“宗永续,其实仔细想想,虽然做了千年的同门,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宗衡捏着宗易的发丝晃了晃。

宗永续,他虽然姓宗,却和宗佑一样,是济度斋收养的弟子,身上剑骨只有一寸七,要是在别的剑修宗门,能生有一寸剑骨已经是宗门里精英弟子,会被长老收入门下好生培养,一寸七的剑骨甚至会被看作是宗门里难得的天骄。

可是,在天才遍地的济度斋,一寸七的剑骨也不过是能让宗永续堪堪可以练剑。

他人生的前一半,可谓是寂寂无名,那时的济度斋天才辈出,宗衡有三寸剑骨,其他人最少也有两寸二的剑骨。

“我知道他的剑骨不长,有不少如他一般的剑修在济度斋待上几个月之后都会想办法离开,去往别的剑宗,可他偏偏就靠着一股韧劲儿留了下来,一步步地修炼。”

现在想想宗永续的过往,宗衡的心里还是佩服的。

“旁人练控剑诀,一百次就能掌握,他就得二百次,知道自己和旁人不同,他会自己多练三百次,五百次,直到比旁人都好。我年轻时练剑也有惫懒的时候,那时我的师父就带我去看你们爹练剑,看他的刻苦,实不相瞒,那时候他的召剑之法比我快多了,几乎是剑现于身前而神鬼未测。”

宗衡自己是名副其实的天骄,正因为如此,她更知道一个根骨寻常的人想要修炼到这个地步需要多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