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到一处乡野小店用了点吃的,颜浣月便上车打坐,运灵适应着稍加开拓后的灵海灵脉。
直到下午天色擦黑,也还未走到有人烟处。
木轮偶然压过道上枯枝,喑哑寸断。
裴暄之从书中抬眸,借着摇映的灯火,他的目光全然落到她身上。
水洗过一般清澈的眼眸里全是她已遁入修行,不理外事的模样,宛若一尊白玉塑像,无喜无悲,虽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他曾经以为她因新婚夜魅香所惑昏了头脑,对他生了几分好感,可如今看来一切皆是自以为是。
无非是他自己先心生杂念,或许是在新婚夜,或许是在散香时,或许是在悄然谷下,也或许在这些之前。
但他不愿承认,才会观人若己,觉得是她对自己有几分不一样的在意。
向来事事皆事事,遮眼虚妄多由心。心尘不扫事拂净,无掩无遮见往今......
颜浣月睁开眼时,窗外已四野昏黑,裴暄之正对着灯烛起盘,结合四季天盘星宿变换,重新修改着一处符阵的排列。
颜浣月散开之间法诀,看了一眼天色与周边环境,问道:“灵驹不曾停下?,整个人石化了一般纹丝不动。
小金狸莫名从锦被中钻出来,躺在颜浣月的长发上,在薄褥上欢快自在地滚来滚去,“呼噜呼噜”地呼吸着,让整个毛茸茸的小身子都能蹭到她的头发。
没一会儿,又不满足,试图往她身上钻。
裴暄之怕它惊扰到她,一手伸出锦被攥住它的后腿,就算挨了几爪子也不放手。
小金狸也知道不能出声,彻底瘫着短短的四肢趴在她长发上,小脸埋在她长发间蹭啊蹭,两只毛乎乎的前爪捂着眼睛,哼哼唧唧地委屈了起来。
颜浣月梦中略醒了片刻,低声唤了句:“暄之,怎么了?”
“没什么,我说梦话了。”
“哦......”
裴暄之一把将小金狸拖回来按回心口,指尖在被沿外停留许久,终是抬手将她的长发盖入锦被,轻轻阖上双眸,安静地嗅着那长发与他身上的冷香揉在一起的气息,心无旁骛。
可按进心口的那只金色狸猫恐怕实在不由他管了,疯狂地抓挠着它的牢笼,催得他心神动荡,呼吸不畅。
半梦半醒间,他躺在迷离的月色下,那冰凉的指尖渗着薄寒,轻轻在他腹上描画着一道符篆。
他轻轻捋着她的长发,忍不住颤颤巍巍地将腰腹往她指尖送了送。
最后几笔,她再次无情地骤然停住,冰凉的指尖滑进他脖颈交领间,凉凉地说道:“既然止不住,那就解了衣裳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