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反被聪明误

“怎么?”瞧出飞蓬眸中的欣赏,重楼的声线透着些似笑非笑的意味:“难道还不够宽敞?”

飞蓬回过神来,他被缠得太紧,臂膀难以动弹,腿根处的龙身还一直在滑动,湿漉漉的皮毛摩擦着肌肤,又痒又暧昧,让他脸上泛了红。

“够了,我是在想…”飞蓬话语一顿,唇畔有笑意炸开。

重楼一个激灵,死死绞紧了飞蓬的身体:“嘶!你下手还真狠啊。”就算手腕动不了,手指也狠狠撕了指尖能触及的那片长毛。

“那是。”飞蓬搓了搓手指,触感棒极了,他下意识就扬了扬下巴。

结果话音刚落,那双天凤之羽就在飞蓬头两侧蓦地合拢。龙首与人首仿佛被置于一个极私密安静的空间,周围全是黑暗。

“嗯?”那双龙角动了动,尖牙闪动寒光,龙目紧紧盯着,露出些不怀好意的报复欲。

为了不被咬一口,能屈能伸的飞蓬当即改口:“毛摸起来特别舒服,没忍住。”

“哼!”重楼被夸得开心了,缠着飞蓬一头扎进碧水,剧烈晃震起来。

飞蓬被晃得眼前都是水珠,但重楼控制着力道,兽毛摩挲全身的力道不轻不重,好似一场极佳的推拿按摩,倒是省得他自己沐浴搓洗了。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施加的劲儿不算大,可飞蓬还是浑身都泛起绯色。白皙肌肤便如点缀了鲜嫩桃花,激得重楼贴得更狠几分。

重楼塑造这具身体时,真没私心动什么手脚吗?心头再次浮起啼笑皆非的怀疑,飞蓬在重楼的磨蹭中,气恼地挣出双手,一把掐住龙头:“你还想打架是吧?!”

若不知道重楼的心思,自然只会当做玩闹。但飞蓬现在很清楚,自己在被占便宜,当然就选择在灵池里,同重楼狠狠掐了起来。

“哗啦啦啦。”碧水晃荡不休,愈加浑浊。

折腾了好一会儿,终究以飞蓬难得棋差一筹告终。

“呼哼嗯…”他喘着粗气,倒在池水中,淋漓细汗与池水相融,肤色白里透红。手指时而用力,揪拽着指尖那触感厚实柔软的皮毛。

重楼将身体盘在飞蓬身上收拢,低低一笑道:“还不服?”

他刚刚什么魔力都没用,进行招式上的纯粹切磋,找机会用翅膀把飞蓬绊了个踉跄。不亏那次输给景天之后,回魔界对自己的再次打磨,可算扳回一局。

“哼。”飞蓬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战后过于放松的姿态让他脑子一时没把门,而这让他觊觎的威风与美丽兼并的兽型,更激起多年前的遗憾:“服,行了吧,当年收复失败就很服气了!”

一言脱口而出,飞蓬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身体顿时僵硬极了。

“收复?”兽瞳猛地一收缩,寒意从眼中陡射而出:“神将何意?!”

飞蓬感到周身从暖烘烘变得冷冰冰,不禁抿了抿唇,往后缩了缩。

“你我第一次见面,是三族战场。”重楼陷入回忆:“你远道而来,支援人神联军,下手特别狠…”

他当时保持兽型,战场上吞云吐雾、横扫千军,使力大得眼睛甚至泛起绿光,而飞蓬自远方飞落,与自己大打出手。

“原来,你是想收复个坐骑?!”重楼的眼神越来越冰凉。

飞蓬知道不好,正欲开口解释:“不是…”

虽然神族并不是每个人,都对智慧生灵抱有同等尊重。强制将开启灵智的兽族打回原形、收为坐骑,战场上更是在所难免,但他真的不是这种人。

当时下手极重,固然是见猎心喜,想把那只漂亮的异兽收复。却也在重楼化为人形时,意识到这是那位兽族少主,并不是他原本以为的、不能化形的异兽,失望之余立即打消了原本的主意,才放任拖延时间成功的重楼脱离战场。

可是,对有灵智的兽族,被收复为坐骑,是彻头彻尾的侮辱。

“不是什么?!”曾经的事实激得重楼气极反笑:“神农大神亲自创造的古兽,几乎都有天赋异能。”

他猛然绞紧了身体,龙首更是微微低垂,尖牙重重闭阖,狠狠扎破飞蓬颈间的血管:“你以前问过,我当时没答,现在回答你。”

神族诞生于天帝赋灵,能否觉醒异能全靠运气。飞蓬因此对重楼的能力很好奇,可惜重楼死活不肯说。

“唔…”刺痛唤醒飞蓬的注意力,他闷哼一声,察觉到自己整个神魂震颤着,被向着龙口拖去,力量正被一点一滴吸走。

几乎无视防御的吞噬之力,这异能可够逆天的。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重楼,眸中并无畏惧,只有震惊。但不论如何全力挣扎,都无济于事。

直到神魂被重楼吞下去,整具身体终于没了动静。

“嗯…呜额…”飞蓬只觉自己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每一寸灵魂都被展开铺平,接受烈焰的炙烤、刀叉的割划、牙齿的撕咬、口舌的吮吸。

他浑浑噩噩地被重楼品尝着魂识,所有意识都被吸噬干净,再无半点反抗之力,只能由着魔魂搓扁揉圆。

却有一道又一道道绵绵温泉哺入魂魄,温暖如春风,是最纯澈的灵力。被榨干的神魂重新铺平,任泉流用细密却霸道的方式将之填满,包括水下原本的破碎砂石、泉眼裂痕,尽数归位与愈合。

“我的天赋异能是噬魂,但把吃掉的吐回去,还是头一次。”原来,你知道我精进不快,是因为神界剥夺灵力的酷刑伤及魂魄,飞蓬恍惚地想着,听见耳边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是重楼的声音。

他勉力睁开眸子,抬起虚幻的手,想碰一碰重楼不知何时恢复人形后,似笑非笑的上扬唇角、消耗过大的苍白面容。可神魂深处的酸酸麻麻,令飞蓬失败了。

“再给你看一些记忆。”重楼发觉了飞蓬的动作,俯下身拥住了正慢慢凝实的魂魄。

来自重楼的记忆通过魂魄,涌入到飞蓬的神魂之中。

“本王蚩尤。”暗无天日的九幽之地,声音响彻天际:“即日起,所有兽族齐聚炎波泉朝拜祖神,最后一个站在神像前的,得赐本王精血,入父神嫡系血脉。”

重楼出现在盘古大陆的时候,已是得到承认的蚩尤之子、神农之孙,所有人都以为他出生高贵,事情却远比传言残酷。

当年,神农大神是在盘古大陆和九幽异空间都创造了大批兽族,可承认的子嗣只有蚩尤。蚩尤将盘古大陆的兽族部落一统之后,便在九幽这边以杀戮为模式,选出所有异兽中的佼佼者,赐予精血和身份。

在此期间,整个九幽空间弥漫鲜血,杀戮无法逃避、只能面对。作为异兽之一,重楼只是比较普通正常的一个,顶多是资质比较好,开启灵智早。

“我不甘心啊!”又一头异兽倒了下去,如死在重楼手里的其他个。

对面立着的重楼舔舐伤口,是四周觊觎犹豫的目光中,强撑着威势一步步离开。

失败者不一定比重楼愚蠢,死亡者也不一定比重楼弱小,重楼更不是其中潜力最佳、悟性最高的。可重楼无疑是最坚韧、最执着也最努力的那个。

他的天赋异能为“噬魂”,与重楼的人一样,也是从弱到强一点点拼出来的,每次杀死敌人,都能吸噬对方魂魄之力反哺自己。

可这么好用的外力,重楼却从发现开始,就假设有副作用。弱小时无法控制,杀了会自动吸收,他便每次都尝试控制。渐渐能自控后,就只在对付值得吞噬的劲敌时,才会杀死之后吞噬。

为了打磨可能虚浮的灵力,重楼一直将自己置于生死之间徘徊,重伤也不退缩,全然一副以命搏命的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