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箫声动鱼龙舞

重楼无声而笑,他当年可不就是这样栽的嘛。好笑的是,飞蓬昔日是当真清心寡欲,从未想歪过。

反观自己,旗鼓相当的痴迷与痛失对手的寂寞,在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根本就无法忍受没有飞蓬的日子。

“如果你想…”飞蓬只迟疑了一瞬,便下定决心:“我可以的。”

重楼闷笑了一声,将飞蓬抱得更紧:“放纵一头野兽,伤得可是你自己。”

你并不知晓,我用了多大毅力,才放任魁予去鬼界施压维护你。而非亲自出手,将你抓来魔界,从今以后唯我所有。

整整一千年,我才敢去见你之转世。

“明天…”飞蓬俯视着下方的火光,还有上古时期遗留的兽族残兵,忽然笑道:“我们出去游玩吧。”

重楼的血瞳登时一亮:“你愿意出去了?”

“嗯,我光汲取灵力,已没什么精进了。”飞蓬笑了起来。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含了戏谑之意:“再说,你那么好的手艺,捕猎仅限于炎波泉附近,岂不浪费?”

重楼莞尔失笑:“那就说定了,你负责拿猎物练手,我负责做。”

“好。”飞蓬第一次主动吻上重楼的唇,贴了一下。

然后,他脸上泛起绯色,一步滑出很远,落在前方那对炽腾面前。

炎波内的魔兽并没有多少灵智,但胜在识得魔尊气息,很识相地跪下了蹄子。

“我们回去吧。”重楼后发而至,和飞蓬一人一骑,顺着炎波古道,往后散步而行。

炎波泉外,重楼和飞蓬的第一站,自然是廉黎域。

这是连接天魔国和炎波泉的要道,地形险峻,山势连绵。

越过山壁深红、避翼飞旋的羚羊谷,能瞧见天魔剑冢。

那附近,是一大片茂盛而凄凉的彼岸花田。

繁花之中,是盘螭神云枪,枪下环绕着失去多把主人的神兵,皆是飞蓬故人。

“给。”这一回还是祭奠,但重楼带了足够多的烈酒。

以重楼的脾气,绝不会祭奠曾杀害族人的敌军。可他又那么体贴,知道给自己备酒。

飞蓬心情复杂,抬手接了过来。他在重楼的沉默陪伴中,将酒水泼向剑冢。

模糊的水雾中,那些熟悉的脸仿佛若隐若现,惹人悲哀。

“魔界实力为尊,不似神族,讲究资历和出生。”重楼突然开口:“魁予适应地很好,过得也不错。”

飞蓬回过神,淡淡说道:“那是你容得下。”

魁予率众穿过神魔之井,落脚正是炎波泉。若非重楼压下魔界各部众,允魁予修行堕魔,在魁予成功后又默许她划一块地盘,他们哪能轻易容下昔日劲敌?

“她于本座,构不成威胁。”重楼不置可否:“那天魔众出现,便是增益我族。”

他是魔尊,只需要总揽大局。

天魔虽源于神界,曾手染兽族鲜血,但兽族本就实力为尊、敬慕强者,也并非全然抵触劲敌加入。那魁予率部下堕魔,既有利于增加魔族战力,又损了神界颜面,何乐而不为?

知己莫若敌,我可很清楚,兽族旧部里有这等海纳百川心胸的,唯有你。飞蓬嘴角轻轻勾了勾,重楼的底气,来自他无往不胜的实力:“我们走吧。”

重楼微微一怔:“你……不多留一会儿?”

“哈哈!”飞蓬朗声大笑:“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他转过身,大步迈出剑冢:“我理解他们追随魁予堕魔,但不支持。”

魁予是新神族首座,为属下遗言劫狱救神子而堕魔,我心中固然支持。但他们仅为追随魁予就跟入魔界,不考虑实力不足、堕魔败亡的可能,我无法赞成。

“若是你……”重楼跟在飞蓬身后,语气难得迟疑。

飞蓬敛去笑意,漠然道:“歧视同族,残害后辈,我必杀之。”

若他是神果所造的新神族,是魁予部下的处境,都敢不顾生死堕魔了,又何惜己身?

不如不惜一切代价击杀敖胥,闹神界一个敢教日月换新天!

不愧是飞蓬。重楼无声一笑,回眸望了最后一眼。

剑冢亘古矗立,神兵百葬而归。

这世间,只有一个飞蓬。重楼脚步轻快地追上去,握住飞蓬的手。

飞蓬未曾偏头,指尖却扣入指缝。

一神一魔,十指相扣。

漫无目的地走出很远,重楼干脆带着飞蓬,随意游览魔界天地河川。

短短几个月,他们几乎把魔界跑了个遍。

飞蓬最初在魔界期间,重楼就学着下厨。如今到处游玩,这练出来的上佳厨艺,在野炊猎食时,果然派上了用场。

“喜欢吗?”重楼把烤好的肉割下一大块削成片,用清香的木质托盘摆放。

飞蓬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嗯。”

连他适才战斗时的冷锐眉眼,也立即缓和了下来,点头赞道:“味道很不错。”

“那就好。”就地取材的重楼便也一笑。

然后,他甩了甩袖子,取出备好的一壶酒与多只酒觞,抬腕为飞蓬和自己各自倒了三杯酒。

“为什么一下子倒几杯?”飞蓬有些困惑,不禁看向重楼。

可重楼没有回答,倒是那双盛满赤诚热血的眸子亮得惊人,带着灼热的期待。

“行吧,我不问了。”见他不答,飞蓬也不急着追问。

他端起一杯又一杯,和重楼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再同样昂首一饮而尽。

这酒液仿若烈火所酿,在他们的喉管中,划出一道道炙烈的水痕。

“噗通。”酒瓶被飞蓬拨拉到一旁,他揪住重楼的衣襟,猛地咬上那双唇。

我是清醒的。飞蓬很冷静地想着,可彼此的急切索取都更强势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大概便是如此吧?他昏昏沉沉地想着,手臂攀上重楼的脖颈,终于被松开唇舌。

却闻,有魔在自己耳畔,沉声呢喃:“飞蓬,我心许你。”

啊,比我快了一步。飞蓬孩子气地郁闷了起来,赌气般将唇瓣再次印了过去。

心上人在他剖白后,主动亲吻、投怀送抱,不是柳下惠的重楼自不会毫无动容。

“呜嗯…”于是,飞蓬得到了一个铺天盖地般灼热的深吻,带着引导与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