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又一村

敖胥为了陷害天魔众,以魁予劫狱为名,放这些神兽、凶兽来人间,不惜施加凶魄咒,控制他们造成大量人族伤亡。

丧心病狂。

孟章是为敖胥信徒,为了完善阵法,屠杀人间灵兽部族,搜集内丹,配合器偶。

是非不分。

卢龙府白家兄弟为谋朝篡位,甘愿为敖胥效犬马之劳,与天师门串通一气,修建神庭阵,奴役因凶兽之乱流离失所的苦难百姓,冰晶矿内外遍布矿役尸骨。

无药可救。

重楼不似飞蓬,始终怜悯众生。他想的,更多是魔界的立场。

“本座希望,这个春滋剑守能聪明点。”魔尊哼笑摇头。

若修吾不够聪明,揭破不了敖胥的阴谋,几年前的束缚阵法必然重现。

到时,魔界灵源被抑、群情激奋,他就只好先行出手,将敖胥罪证公布于众,名正言顺出兵讨伐神界,执行三皇盟约。

这个过程正如飞蓬所言,必然生灵涂炭、损失惨重。当然,魔族由兽族旧部发展而来,并不畏战。

是以重楼确实矛盾,他在乎族人,又忍不住暗定计划。今时今日,则决定观望时局、顺水推舟。

“肯定会的。”飞蓬笑了一笑,握住重楼的手,转移了话题:“我们再等等,他们一走,我们就去观花。”

迷幻花海,远山晨曦,风景确实一绝。

重楼便没有再多言,只与飞蓬并肩而行。

他想,虽然敖胥该死,但若非其揭露夕瑶之罪,飞蓬也不会提出交易,彼此更无法说开,自己不可能轻易得偿所愿。

嗯,他曾是神界刑律长老,那就让其死于他自己定下的律法吧。

重楼观赏着雾气下的花雾崖,默默决定了敖胥的死法。

峨眉山涧,落英缤纷。

被重楼希望聪明点的春滋剑守,正在登山。

“你们很熟悉。”来到凉亭附近休息时,修吾冷不丁地说道。

此行是为陪白茉晴、桑游回仙霞派复命,月清疏闻言,明眸一闪,落落大方道:“师弟最近才加入明庶门,可我们几人这几年一起东奔西跑多了,当然更熟悉。”

“这…”修吾踟蹰不语了,他所说的熟悉,其实是指战斗上的配合。

他看得出来,对战华骝时,三人的默契配合,证明他们早有应付凶兽的经验。

人族,并不孱弱。

相反,还很有勇气。

修吾若有所思地想着,在肩头搭上来一只手和一张笑脸时,习惯性抬手想甩开。

“修吾兄弟,你一天到晚绷着个脸,不累吗?”桑游暗暗好笑,冷冰冰是神族的通性不成。

犹记刚认识飞蓬将军的时候,他也喜欢冷着脸,说话声音比修吾还淡漠。

修吾淡淡说道:“没有,习惯。”

月清疏忍俊不禁,从明庶门到长白山到花雾崖,她已经很了解师弟。他在辩解,自己不是故意绷着个脸的。

“啧,好吧。”桑游咋舌了一句,转头继续与白茉晴有说有笑。

此后,变故骤生,两相别离。

好在大运河上凶兽现,柳暗花明又一村,让他们有理由追去卢龙府寻白茉晴。

飞蓬看着桑游、修吾、月清疏对战赤鱬,本来做好了亲自出手相救的打算。

却不曾想,几个年轻人做得很是可圈可点,竟让他毫无用武之地。

只是后来的夜晚,他坐在云端上,瞧着桑游趁夜潜入白府,叽叽喳喳安慰本在感伤的白茉晴,忍不住叹息扶额:“感觉我像在带孩子。”

“哼!”重楼立即道:“不过带了几年而已,你倒真把他们几个当半个徒弟了。”

飞蓬摇摇头,没有再听下去。

不似白茉晴,出生白家的小姑娘对两个兄长,还抱有最后的幻想。

他几乎预见了白家兄弟俩注定的结局。

所谓种因得因、种果得果,迫害无辜、助纣为虐,终究要以命相还。

对这三人一神的战斗力放了心,飞蓬便不再跟随了。

他想到魁予所托,偶尔会去天师门,暗中瞧一瞧小神子,顺便摸一摸自己的剑。

大多数时光,飞蓬都在游历修心。

重楼时常相伴,但在魔务缠身时,不得不于魔界、人间之间常常往返。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许久,飞蓬边玩边修,倒也两不误。

直到那一日,在毒瘴泉修行了一段时日的飞蓬,碰上敖胥欲牺牲修吾擒拿营救神子的魁予,而中毒被桑游带回来的修吾。

月清疏和白茉晴,自然也陪同在侧。

“这是怎么了?”远远看见修吾狼狈躺着,飞蓬先是问了一句。

在近前瞧清楚脸色时,他神色一动:“绝冥。”

见飞蓬在泉隐村外出现,桑游、白茉晴和月清疏则是喜出望外:“前辈!”

“魔族?!”饱受剧毒煎熬的修吾刚接受桑湄施法,一下子就被惊得精神了,在半空中就挣扎着,想要落地站好。

然后,他便瞧见三位同伴陡然飞射而来的眼神,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如果没理解错,这是要自己道歉?

“噗。”向来疏冷淡漠的飞蓬,这一刻竟是笑出了声:“罢了,我还不至于找小辈麻烦。”

他当即将神魂抽离魔躯,不以为意道:“只是拜托好友,做了一具身体。”

神族清气,好友魔体。修吾微微凝起眉头,想到了一件曾在天狱卷宗里看见的旧事:“敢问阁下是…”

“你应该猜到了。”飞蓬回到魔躯,淡然说道:“我是飞蓬。”

他对桑湄摆摆手,示意她暂时别解毒,才蹲下来看着修吾:“绝冥毒烈,毒瘴泉虽有解法,但你最好不解。”

“不解?”修吾还没做声,桑游已经惊得跳脚:“这可是绝冥啊!”

他挠头看向桑湄:“小姑姑,我记得你说过,毒瘴泉中曾生有一种不畏毒的上古妖蛇,吃了绝冥之后都得全身溃烂呢!从此只剩一副呆呆傻傻的骨架子,变成了不生不灭的骨蛇,可怕极了!”

月清疏与白茉晴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也被这毒性惊得不轻。

这孩子还真逗。飞蓬简直忍俊不禁,而桑湄已经抬起手,准备揍孩子了。

“你也说了,全身溃烂只剩骨架。”他含笑打断了几个年轻人的遐思:“此毒蚕食血肉,却是最佳的炼体之法。”

飞蓬款款而谈:“上古时期,有人成功以此为磨砺,锻造精钢铁骨、淬炼三魂七魄,流传一时。后来,被各族禁了。”

白茉晴听得入神,不由问道:“为什么禁了?”

“因为成功案例太少,死得人太多。”飞蓬温声回答,答案让大家齐齐打了个寒颤。

他看向若有所思的修吾:“而我之所以这么提议,是因你资质根骨极佳,若是成功,当能突破现有极限。”

修吾的眸光亮了亮,神族因天帝赋灵而生,创造出来有多少灵力,往往就有多少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