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锦华也点点头:“那就好,让他们都多睡会儿。”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古怪,聂锦华寻摸一晌,啧了一声,“你将就听。”
柯屿的手掌贴在商陆心口,没头没尾地说:“我刚才梦到你说了一句话。”
又迟钝地想起来,心盲症没有梦,于是慢吞吞地悟到:“……真的是你说的?”
“嗯。”
“什么没有下次了?”
“下次不会再写这种伤害你的戏了。”
反而是柯屿主动说:“……过去了就好了。”
这果然只是句老生常谈,说出口都不必走心,过不过得去无所谓,只要对方听进去就好。
“一个生命的情绪是有限的,我不能总让你陷入这种内耗中,你有抑郁症。”
“已经好了。”柯屿纠正他。
商陆停顿了一瞬,亲吻他的额发:“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嗯。”
“梦到你有一天分不清戏里戏外,崩溃到极限,在我眼前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商陆的心口一片冰凉,只能从怀中的身体汲取温热。
“不会的。”柯屿闭着眼睛,再次用力重复了一次:“不会的。”
第二次的入睡似乎要轻巧一些,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星星还未升起。外面飘来食物的味道,所有人都醒了,聚在一起饱餐,等着今晚上的工作安排。
“柯老师?柯老师?”老杜的声音出现在帐篷外,“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这儿有汤,别的您要想吃,我就让后厨给您做。”
柯屿说:“不用。”
但是他这句话是说给商陆听的,于是杜若堂听到了导演扬起的声音,淡漠地说:“不用。”
老杜:“……?”
可没人告诉他,导演也在里边儿啊!
人精也傻了,多余一问:“那导演您?……”
商陆沉着一口气,压着情绪呢。柯屿浅浅地弯了下唇角。
“我也不用。”
“好叻。”老杜挥挥手,跟端着餐盘过来的后勤对视一眼,“闭嘴。”他用气声说。
等到月亮升起时,剧组等来了导演。
导演是沐浴着星光走出帐门的,唤过了导演组的人,简单地交代了几件事,通知今晚上停工,干什么都行,唯独不许吵。
齐大南忍不住想往帐篷里张望,商陆淡淡瞥他一眼,吓得他目光一片正直地收了回来。
“明天能开工吗?”斯蒂芬问。
“不一定。”
聂锦华又开始头痛了,“那就耗着?”
商陆轻描淡写:“他需要时间,我耗得起。”
带着一身湿潮回来了。
柯屿头痛欲裂,太阳穴鼓噪得厉害,但仍是控制不住地出神。
“宝贝。”
柯屿勉强回过神,看到商陆一只手虚握成拳。
“送你。”
拳打开,一只萤火虫无声地飞了出来。
幽幽的光,轻盈地舞。
柯屿曲着膝,两手交抱着,侧着脸枕在上面,看它上上下下地飞,不知想到了什么,双眼渐渐失焦。
萤火虫停下了,他沙哑地说,想喝水,商陆便给他倒水,保温瓶里温热的。
水濡湿了干燥的唇,他眷恋商陆怀里的温度,主动靠过去,仰起脸。
商陆垂目看了他一会,吻上去。
再睡觉前,聊了一会天,很断续,漫无目的而漫不经心。
“不想要这段花絮,”柯屿说,“永远不要公布。”
“好。”
“我害怕有人说,柯屿真敬业。”
“我明白。”
柯屿安心地入睡,听着商陆的心跳。
外面在做什么呢?听到了易拉罐被起开的声音,湖边的交谈,摩托声的轰轰声。
习惯了昼伏夜出的日子,即使晚上没事做,一群人还是捱到了后半夜才睡。翌日是个大晴天,甚至没有云。
“还不饿吗……?”老杜服了。
“要是饿了的话,我会告诉你的。”果儿当右门神。
这回多了个左门神,纪允说:“你不要总过来,会吵到柯老师。”
得叻,里外不是人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