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更别说河里的花灯了,据说每一年百姓所放的河灯,多到能将河道堵塞。

虽说夸张之嫌,但是也侧面说明了上元节的热闹。

萧晏行本是喜静的日子,往年上元节时,他会让清丰还有折剑出门游玩,他依旧还是如同往常一般读书。

可是今年却不同以往,虽然谢灵瑜要随圣人一道登临望仙城楼,观赏今年的鳌山灯,但是在观灯之后,她便会出宫来寻他。

他们已约定好,一起游玩,共赏长安花灯。

曾经他们都心无牵挂,便是在这样万家团圆的节日里,都清冷孤寂,但是这一年却尤为不同。

连萧晏行自己都没想到,在上元节的前一日,他竟是满怀着期骥陷入梦乡之中的。

是以往常只是浅眠的他,在这一夜竟睡的格外香沉。

而在极深极沉的梦乡之中,周遭的一切渐渐变得格外真实起来。

就如同他曾经做过的那几个古怪梦境一般,这一次他又行走在了一片繁华而璀璨的灯影之下,乍然看去,便是在上元节之时。

萧晏行走在街道之上,周围是摩肩擦踵的人群。

有些人脸上还戴着古怪又意趣的面具,这也是上元节的传统,而更多的人都是不停的游览观赏着周围的彩灯。

“这有什么好看的,赶紧去看鳌山灯吧,前头就是了,”一旁一个声音响起。

萧晏行听到鳌山灯这三个字,竟也跟着前面人的脚步,朝着走了过去。

显然很多人都开始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大家都想要去看鳌山灯。

瞧着周围人着急的模样,萧晏行心底不觉好笑,他不必着急,因为阿瑜已经带他看过了鳌山灯,只有她和他两人的鳌山灯。

可是当走着走着时,他竟发觉有些不对劲。

因为众人所去的方向,并非是皇宫的望仙门,反倒是另一个方向的九仙门。

错了,错了。

你们都走错了。

萧晏行想要提醒这些走错路的人,告诉他们今年的鳌山灯并未设立在九仙门外,而是望仙门,可是偏偏他竟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甚至连他自己的脚步都在朝着九仙门而去。

在人潮涌动之中,他也终于抵达了九仙门,而让他震惊的是,九仙门外当真有一座富丽堂皇,气势恢宏的鳌山灯。

只是这座鳌山灯虽然依旧光华璀璨,但是却与殿下同他一起看的那一座并不相同。

每一年的鳌山灯的设计和建造,都是由工部的能工巧匠负责的。

自然每一年的鳌山灯都不一样。

这一刻,萧晏行心底在有种恍然的感觉,原来这并非是今年的鳌山灯,可是为何他偏偏会梦到这个,这个梦境却又那样的真实。

萧晏行望着眼前这一切,忍不住皱眉。

可是周围都是百姓,没人回答他,他也更是不知该如何问下去。

周围的百姓都沉浸在喜悦和兴奋之中,所有人都对着眼前这座巨大而夺目的鳌山灯赞叹不已,显然这一年才能见到一会儿的鳌山灯,大家赞美都来不及呢,又岂会怀疑什么呢。

此刻唯有萧晏

行安安静静站在人群之中,脸上既没有喜悦也无兴奋。

直到人群中传来骚动,而萧晏行随着这骚动声抬起头,竟是圣人携群臣和皇宫内眷一起登上了九仙门的城楼上观灯。

瞬间,周围全都是山呼万岁的声音。

“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萧晏行并未跟着一起,因为他的目光正死死的盯着城楼之上,在那些达官贵人之中,似乎在搜索着什么,他努力去找,拼命去找。

直到突然一个瞬间,他整个人神魂震动。

因为他看到那抹比明月更皎洁的身姿,而他心底在巨大的震颤之后,竟是有种说不出的孤寂。

此刻从他心底不可控制的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

他感觉城楼上的那道身影犹如皎月般,不可触摸,无法靠近。

那道身影离他那般远,让他一世都无法轻易的靠近。

不对,不对。

还是不对。

明明他已与阿瑜约定好了,待她陪圣人观灯之后,便会同他一道,赏尽长安花灯。

他心底怎会升出这般荒谬的感觉呢。

她虽清丽出尘如皎月,但也是他可以触碰,可以拥入怀中的皎月。

可就在此刻,萧晏行突然看到另一道身影靠近谢灵瑜,明明离的极远,可他却能清楚瞧见那人附耳在她耳畔轻声说话。

她偏头看向对方,似也在回应对方。

明明离的这么远,他无法看清楚他们脸上的表情,可是他却莫名觉得,他们两人此刻脸上应当是幸福的表情。

“永宁王殿下与裴四郎,当真是伉俪情深。”

突然身侧一个陌生人,望着城楼上,发出感慨道。

永宁王殿下和裴四郎?

哪一个永宁王,哪一个裴四郎?

萧晏行只觉得这一切着实是荒唐至极。

可是耳畔,那些百姓的声音,却不断的传来。

“自从三年前圣人赐婚,两位便恩爱有加,如今站在一起更是如此登对。”

“可不就是,当真是宛如仙人之姿。”

听到这里的时候,萧晏行只觉得胸口宛如被千斤巨石沉沉压住,有种绝望痛苦的情绪在心底一点点蔓延,直至将他心房都占满,胸口那种沉闷到痛苦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

渐渐,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小。

直到眼前的一切骤然一黑,而原本安静的房间中,突然传来沉重而清晰的呼吸声,伴随着这样的声音,床榻上的人猛然坐起,整个人直愣愣望着前方。

萧晏行的意识渐渐回魂之时,他转头看着四周,虽然房中并无灯光,依旧是漆黑一片。

但他还是认出了,这是他自己的卧房。

他低头望着自己身上盖着的锦被,还有身上穿着的白色中衣。

显然方才所瞧见的那些,皆是梦境。

可是他整个人的颤抖,却还是隐隐无法控制般,甚至连心底都还残存着莫名

的慌张,因为梦境里的一幕幕依旧那般清晰出现在他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