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时就有戒尺打手心的声音响起。
轮到谢拾时,他张口就来,《三字经》的字句早已熟记于心,背下来一气呵成。
徐夫子点点头,没有出言称赞,心中却愈发满意——诚然这小弟子昨天在学堂上便已背诵大概,但一时的记忆并不长久,若非回家之后温习巩固,不至于如此流畅。
温故过后,便是习新。
抑扬顿挫的读书声在学堂中响起,在徐夫子一遍又一遍的领读中,谢拾不时伸出小手比划几下,开始了新一轮的认字学习。
如今他的学习进度差不多追上了方朋与吴跃,是以徐夫子调整了座位,让他们三个坐在后排,一起教授《三字经》的后续。
教完后排三个,徐夫子又转到前排,依次教王临《百家姓》,赵立新与徐守文《千字文》。一时间,学堂里书声朗朗,摇头晃脑的蒙童们各读各的书,竟然互不干扰。
相较于昨日,谢拾的学习积极性更上一层楼,同等时间内的学习成果自然有提升。暗中观察的徐夫子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
他心内暗自诧异。
昨日就看出谢拾天分不一般,徐夫子心中赞赏,却不曾出言夸赞,以免小小年纪便自大自得,荒废学业,最终“伤仲永”。
爱才之心作祟的他却不免拿出远超一般蒙童的严格要求,见谢拾总能轻轻松松达成,他忍不住不断提高要求,这孩子竟然都能接
住,徐夫子对他不免期望更深。
是以,转了一圈回来,见方朋、吴跃还在那磕磕绊绊背诵《三字经》,抄写今日新学的字句,徐夫子径直来到谢拾身前,戒尺在书本上缓缓移动:“可都记住了?”
见谢拾点头,他开始给谢拾开小灶。就像昨天一样,在原本的基础上提升进度。
谢拾:“……”
万万没想到,昨天的“重点关照”只是开始,眼看就成了从今往后的常态。
这就是夫子的“厚爱”吗?
……果然不是一般的“厚重”。
窗外日头渐高,松影斜斜打在桌上。和暖的阳光中,书上整整齐齐的文字顿时化作一只又一只瞌睡虫,直往谢拾七窍里钻。
早起的困倦感终于姗姗来迟。
小团子的头一点一点,挺直的背逐渐松垮,最后额头彻底撞到了《三字经》上。
咚!
不轻不重的一声响,却引得众人纷纷看来,只见小团子迷迷糊糊抬起头,额头上撞出一个红红的小包,他抬手委屈地揉搓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痛得泛起了泪花。
——呜呜呜好痛!!
“噗——哈哈!”
不知是谁先笑出声,随后,笑声此起彼伏。
直到徐夫子重重咳嗽了一声。
蒙童们立时收了笑,大声背书。
清醒过来的谢拾心慌慌,他偷眼去瞥徐夫子袖中戒尺,下意识将小手藏到背后。
徐夫子又气又好笑,果然抽出戒尺,却并未如谢拾以为的那样打他手心,而是点上摊开的《三字经》:“方才教的都会了?”
逃过一劫的谢拾明显松了一口气,立刻扬起下巴,响亮应声:“都会了!”
徐夫子没说信不信,他板着脸考察了一遍,发现教过的每一个字谢拾都认得。
本以为今天的学习进度已经触摸到了谢拾的极限,如今看来还不够,也不知究竟是他低估了后者的天赋,还是压力之下的潜力爆发。总之,进度还能往上提一提。
孩子上课睡觉,果然是因为学习任务太少,早早完成之后就太闲了,必须加码!
谢拾:“……”
两个时辰的早学令谢拾怀疑人生。
昨天有学这么多吗?没有的吧?
其他人有学这么多吗?好像没有。
午间的饭堂里,谢拾晕晕乎乎坐着,只感觉眼前有好多字在飞,饭菜都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