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他还曾在学海中接触过高深许多的术算知识,算个账而已,小菜一碟!
吴算手顿了一顿:“……原是如此,是我孤陋寡闻了。”
经此一事,吴算手开始有意无意同他套近乎,只道是钦佩谢拾的术算本领,欲要近距离学习一二,谢拾当然不至于拒绝。
对方究竟有没有学到什么,尚不清楚。谢拾反倒先从这位主动示好的吴算手口中知晓了一箩筐八卦。上至典史,下至衙役。
诸如某某表面上是个怕老婆的耙耳朵,背地里勾三搭四;某某以权谋私,将妹夫家的良田记为瘠田,以减省田税;某某心胸狭窄倚老卖老,屡次对年轻吏员使绊子。
谢拾与胖狸猫齐齐滚进了瓜田。
许是自觉关系已经足够亲近,吴算手便开始明里暗里打探谢拾与周知县的关系——毫无疑问是怎么也打探不出来的,因为根本没有。
周知县对谢拾的格外看重与提携,并无其他缘故,不过是出于一片爱才之心而已。
听谢拾如此一说,吴算手却是连拍大腿,脱口而出:“谢公子糊涂啊!”
谢拾:“???”
话音落下,似是察觉失言,他左右张望,见无人留意这边,才压低声音同谢拾道:
“……谢公子年龄小、心眼实,我实不忍见你走上岔路,这里有几句肺腑之言,谢公子不妨听一听,看我说的可有道理?”
吴算手摆出推心置腹的架势。
“咱们这等胥吏之流,在小民看来威风,实则是不入流的贱业。谢公子堂堂读书人,得了童生功名,是要正经走举业的,岂能混迹于文牍之中,与胥吏之流为伍?传扬出去,岂不是有损谢公子清名?”
[啊?!]谢拾还没什么反应,胖狸猫先惊呼起来,[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患?]
[宿主,怎么办?]它焦急地转起圈圈,[早知道咱们就不该答应打这份白工。人类社会的潜规则未免也太复杂了吧?]
“不,复杂的大概是人心。”
[……什么意思?
]
谢拾在意识中与系统对话,看在吴算手眼中便是小少年低头沉思,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他方才抬起头:“县尊大人待我如子侄一般,吴算手想必是多虑了。”
“说句实话,我原以为谢公子是开罪了县尊大人呢!”
吴算手立刻接话道。
谢拾好奇:“怎么说?”
“谢公子可知,县尊大人家中次子亦是童生,如何却从不曾到县衙中磨砺……”他的口吻意味深长,“反倒是与县尊大人无亲无故的谢公子拨得头筹?”
“……那是为何?”
吴算手却不再多言,只讳莫如深地暗示道:“谢公子聪颖绝伦,十岁便中了府案首,板上钉钉的秀才公,该明白才对。”
说完,他摇头叹息着离开了。
他的暗示,谢拾有没有接收到尚未可知,反正意识深处的胖狸猫是妥妥接收到了。
它大惊失色:[难道咱们都上当了,周知县其实心怀不轨?可他图什么呢?总不能是当年他自己一大把年纪才中进士,所以看到少年神童就心理扭曲下黑手吧?真要是这样,宿主怎么可能通过县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