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几人都跟着唏嘘不已。
谢拾早就从养性观的道童口中了解不少汀州府城的人物佚事。
如刘程这帮人,除却喻舟一个异类,都是对念书不感兴趣的豪富子弟,且无一是家业继承人,自然有大把的时光用于玩乐。好在这帮少年本性并不恶劣,倒是不曾欺男霸女。而妓馆赌坊这些地方,家里向来是不允许他们去的。
故而谢拾不曾拒绝与之往来。
闲谈两句,刘程扬鞭一指,神采飞扬:“难得谢兄来了,不妨游猎西山?也好教谢兄好生领略一番汀州府的大好风光!”
谢拾笑答一声:“敢不从命?”
一行人翻身上马,往西山而去。
仲夏的风掠过原野,策马而行的少年踏风而过,却不知自身亦是路人眼中的绝景。
……
出行在清晨,归来已黄昏。
西山风景的确很美,与青云山相比是另一番风貌。策马至林深处,有山泉自峰顶汩汩而下,流水叮咚,鸟雀欢鸣为之伴奏。
两侧青草肥沃,青骊欢快地喷了个响鼻,便赖在原地不肯再走,美滋滋啃起草来。
仔细看过地上没有马匹禁食的植物,谢拾随它自便,取出洞箫抵在唇边吹奏起来。
箫音如水,顺泉而下。
直到黄昏时分归来,刘程几人仍是赞不绝口:“想不到谢兄射乐皆是一绝!只可惜今日运气差了些,只猎到几只野雉……”
一行人就此道别,谢拾正要回道观,转过拐角却撞上了熟人。数十步开外,一身襕衫、形容秀气的少年不是喻舟还能是谁?
“喻兄!”
谢拾远远招呼一声。
喻舟闻声看来,双眼明显一亮。
“谢兄?我正想去找你呢。”
原来是湖广解元游学至汀州的消息已在当地士人中传开。喻舟虽不曾四处说,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何况此事并非绝密。
消息传开,不少人都想试试他的成色。
至于其中缘由,说来话长。
在当下交通不便的时代,除去朝廷邸报等少数途径之外,天下许多消息少有流通的渠道。按理而言,每一届的解元在本省或许声名斐然,其文章和大名会随着本省《乡试录》流传四方,以供后来众多学
子瞻仰。可外省之人却未必能有几分耳闻。是以区区湖广解元本不该引来汀州士子瞩目。
谢拾却是一个例外。
至少在汀州府是一个例外。
只因汀州府学某位姓喻的训导恰在去岁被征召往湖广负责阅卷,又恰恰撞上谢拾大放光彩,一举“折服”贡院上下。喻训导所治本经虽为《礼》,却是心甘情愿首推治《易》的谢拾为五经魁之首。
大抵是“曾经沧海难为水”,见过别人家地里的好苗子,回到汀州府学后,喻训导再看自家地里的苗子,便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无论如何都感觉差上不止一筹。
每每此时,喻训导难免提及“别人家的孩子”,言语间大有“生子当如谢知归”之意,就这么给自家儿l子留下了深刻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