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延想过五皇子肯定会来看他,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毕竟皇上还在气头上,他这时候还不如跪在皇上跟前多请几句罪更加实惠。
他看着五皇子的神情,惊喜逐渐褪去,开始觉得不对:“你这是……”
“听到父皇说要把二舅和敬闻关入天牢,我就提前一步过来了,免得有人在我之前对你们叮嘱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五皇子的语气平静而森寒,听得齐延心头生出一股寒意。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有话要及时问你。”
五皇子沉沉地说:“你今天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还是……还是有谁胁迫了你,指使了你?”
他双手握住铁栏,闭了闭眼睛,怒声道:“你告诉我,你竟然敢用七弟去和敬闻做交易,到底谁给你的胆子!”
齐延沦落到这种境地,本来就是又气又急,再被这样一质问,怒气也逐渐在心中点燃了。
“我还不都是为了你!”
他说道:“我把兰奕欢送去,不光是收买敬闻,你要知道,储位可不是按年纪大小给的,现在齐家鼎力支持你,等到过几年他长大了,和太子关系又好,若是也有那份心,说不定一部分支持你的势力就要被分走了!”
“但如果按照我的计划,既能够
拿捏住敬闻的把柄,又能让他失去和你一争的资格,只能辅佐和支持你。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名字。
“胜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娘!”
兰奕胜猛然回过神来,一看是齐贵妃。
原来他已经回了临华宫。
齐贵妃满脸担忧地看着他,素来令他依赖和亲切的面容此时看来竟有几分陌生:“你在这风口站着干什么?还一头的冷汗,快点进来。”
她把五皇子拽回到了房中,让服侍的人都退下了,亲自给五皇子擦了擦汗。
齐贵妃低声道:“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你舅舅那边出了事,你应该在你父皇面前好好请罪的,幸亏他没有追究。你要是再有个什么,要把娘给吓死吗?”
齐贵妃的话里都是担忧关切,母亲关心儿子,也没什么不对,可此情此景之下,却让五皇子心里一阵阵的不是滋味。
他又一次想起了上一世母亲说的那句话——“偏生欢儿这孩子命硬,去年那场病都撑过来了,也不知道还得拖上多久……”
自己随声附和着。
其实兰奕欢听到的那些话,并非他的本意。
五皇子确实要承认,生在皇家,身为一名皇子,他也曾不可避免地对那个位置产生渴望,但他不可能真的做出点什么来,危害兰奕欢的性命。
那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
只是作为一名一直偏心长子的母亲,太后近乎偏执地认为那个位置就是兰奕欢抢了兰奕胜的,并一心一意想为长子夺回来。
如果不安抚住太后的情绪,顺着她的意思说,五皇子担心对方做出点什么举动来,会让形势变得更复杂。
当然,他也承认……他内心深处是有那么些的嫉妒与贪婪。
那个从小跟在他后面蹒跚学步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成长为了让他都要俯首跪拜的年轻君主,他也难免会不甘,会算计,会在心里产生猜忌隔阂。
兄弟两人从亲密无间变为了君臣间淡淡的客套,甚至每当看见母后对兰奕欢的态度越来越差时,五皇子的心理,还有产生一种隐秘的优越感。
——弟弟得到了皇位,但他在这一生都求而不得的母爱上,却永远都比不过自己。
他永远不是被偏爱的那个。
但五皇子唯独没有真的想过的,就是兰奕欢会死。
他知道兰奕欢身体不好,可是没想到年纪轻轻的,竟然就会差到那个地步——兰奕欢从来不说,也没有因此耽误过任何朝政。
“看皇上那气色,也撑不了多久了……”
“娘,儿子明白您都是为了我……”
那些本来是他敷衍太后的话,说话的时候,他的怀里甚至还揣着一根要献上去的千年灵芝。
然后他们发现有人在外面暗中听去了这番对话,连忙开始追查,就没再顾得上谈论这件事。
直到听见皇上驾崩的消息。
方知一语成谶。
就在刚刚重生的时候,五皇子心里还在想,不知道上一世的最后,兰奕欢是怎样对付自己的,会不会已经把自己给抄
家圈禁了?
而原来,故事的结尾,离去的那个人是兰奕欢。
“母妃!”
齐贵妃原本还在说话,被五皇子这一声喝得怔住:“怎么?”
五皇子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她,一股激愤与冲动让他冲口说道:“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关心七弟吗?!”
他握紧了拳头:“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去了哪?我去见二舅了。他说,他送七弟去护国寺代替齐埘的事,你根本就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偏心?”